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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前,桑桑來到小鎮,在肉鋪裡與他和屠夫說了一番話,做了承諾,如果她都死了,那些承諾,又還有什麼意義?

「前輩不需要接受。」

大師兄說道:「小師弟說過,您和屠夫前輩必須接受……如果他能說服觀主,那麼接下來人間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殺死你們。」

酒徒覺得今日的酒有些烈,不然為何會覺得有些醺醺然?他微諷而笑,說道:「要殺死我們,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面對整個人間,即便是二位前輩,也必須退讓。」

大師兄看著他,平靜說道:「因為你們不是老師,他就是人間,你們也不是小師叔,雖千萬人亦要獨往,你們會讓開那條道路,你們會藏身在道樹的後方,看看人間究竟會如何選擇,這,其實就是接受。」

這是直指本心的判定,出自從不撒謊的大師兄之口,更顯得極有力量,就像是一把很粗的刀很粗野地砍到酒徒的頭上。

酒徒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痛,只知道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所以,現在人間是在看觀主的選擇。」

大師兄最後說道。

臨康城的東方天空上覆著層暗雲,便在小樓裡話音方落時,便有雪花從那層雲裡擠落下來,揮揮灑灑,瞬間變得極大。

越過飛舞的雪花,酒徒的目光落在遙遠的桃山處,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或者,寧缺真的成功了。」

大師兄望向南方,微笑現於臉上。

酒香隨雪風而淡,轉瞬即逝。

酒徒從小樓裡消失,再也尋找不到蹤影。

下一刻,他回到了小鎮。

他沒有去茶莊,與那位多年來罕有的友人相聚,而是直接去了肉鋪,找到相識萬年的那位友人,沉默坐下,久未言語。

屠夫見他神情疲憊,眉眼間有塵埃,握著油刀的手不禁一緊。

「出了何事?」

酒徒應道:「不知將會發生何事,所以不安。」

人間不知道將會發生何事,沒有人知道寧缺說了些什麼話,沒有人知道觀主會怎麼選擇,從荒寒的北方到溫熱的南海,所有人都在沉默而緊張地等待。

未知,終究還是有希望的。

一切落到實處,希望,或者也就會變成絕望。

第四十四章 那年冬天

很多年後,寧缺走過那條陋巷,聽到巷深處傳來的朗朗書聲,聽著那個熟悉的聲音給孩童們講解歷史,很是感慨,因為當時正好說到某年冬天發生的那些事情。還有很多人和他的感受相同,每每回憶起那年冬天,都會覺得有些不甘、有些傷感、卻也有些慶幸,情緒很是複雜。

無論是何種情緒,那年冬天必然成為無法被人間遺忘的一個冬天,因為人間在那年冬天彷彿與和平只有一擦身的距離,在書院和道門的戰爭夾縫裡看到了一線生機,似乎有無限希望就在前方。

荒涼的原野上,雪花狂暴地飛舞著,數百丈外的唐軍營地,變得非常模糊,至於唐將華穎的身影,更是不知在何處。

阿打眯著眼睛,滿是稚氣的臉上偶爾閃過幾絲狠意,有些發青的嘴唇微微動著,不停默默唸禱著長生天的尊諱。

他在風雪荒原上已經等了很長時間,始終沒有出手。

最開始是因為他感受到南方萬裡之外那道毀滅一切的箭意,現在他沒有出手,則是因為風雪深處緩緩駛來的那列車隊。

巡遊草原的國師大人,離開了賀蘭城,來到了七城寨。

沒有人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沒有人敢違逆他的意……即便阿打也不行,他雖然是長生天留給草原的禮物,也是國師大人名義上的弟子。

車隊在雪中停下,國師滄桑而寧靜的聲音撕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