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小樹站在茶鋪門口,看著灰暗的天空不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酒徒終於放下了酒壺,聲音微顫說道:「這是你所不能理解的事情,你最好離我遠些,不然天威難測,你隨時可能會死。」
朝小樹轉身看著他,神情有些複雜。
酒徒繼續飲酒,想把自己灌醉到人事不省,含糊不清說道:「我們都是為了她好,但如果她不領情,這可怎麼辦?」
……
在桑桑被囚佛祖棋盤一事裡,道門看似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但正因為如此,這便是罪,眼看著昊天遇險而不言,便是大罪。
更何況桑桑事後一推算,便明白了道門想要做什麼。
她向人間問罪,問的是有罪之人。
最有罪的那個人,自然便是觀主陳某。
跪在他身後的隆慶臉色蒼白,渾身汗如雨下,中年道人身體微微顫抖,彷彿隨時都無法保持跪姿,而觀主已經是個廢人,修為境界與隆慶及中年道人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卻比他們更加鎮定,嘴角甚至還有一抹笑容。
他看著天空微笑說道:「我無罪。」
桑桑的聲音再次在崖坪前的空中響起:「你與佛宗勾結,意圖使我沉睡,便是大不敬之罪,有何可辯?」
這一次她沒有讓整個人間聽到,只有崖坪上的人能夠聽到,因此愈發驚心,很多神官執事道心受撼,再也無法支撐,兩眼一黑便這樣暈厥過去。
觀主說道:「絕無此事。」
桑桑說道:「你不承認曾經想殺死我?」
觀主說道:「我想殺死的是桑桑,並不是昊-天。」
桑桑說道:「我便是昊天。」
觀主說道:「我信仰的是昊天,並不是那名叫桑桑的女子。」
桑桑說道:「若我不能在棋盤裡醒來?」
觀主說道:「昊天無所不能,更何況,這本來便是您的意志,我只是在執行您的意志,相信您現在應該明白我的虔誠。」
桑桑的聲音很長時間都沒有響起。
春風輕拂山間的桃花,一片靜寂,沒有任何人敢發出任何聲音。
過了很久,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身為凡人,妄揣天心,便是罪。」
觀主平靜說道:「如果這是罪,我情願罪惡滔天。」
「你既追隨於我,便應聽從我的意志。」
「昊天的意志從未改變,那便是不惜一切代價守護這個世界的秩序。」
「哪怕我改變想法?」
「是的,因為世界之外是寒冷的冥界,您想法改變,便意味著人類的毀滅。」
「有理。」
這兩個字之後,桑桑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
過了很長時間,隆慶才敢把目光從被自己汗水打濕的地面移起,望向前方不遠處的觀主,眼神裡充滿了敬畏與不解。
昊天值得敬畏,在昊天問罪的情況下,依然能夠如此平靜對話,觀主更值得敬畏,他甚至無法理解,觀主的勇氣是從哪裡來的。
觀主艱難起身,看著遙遠北方,看著長安城的方向,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讓祭祀繼續,昊天準備回神國了。」
和隆慶的想像不同,與昊天進行對話,甚至辯論,並不讓觀主覺得恐懼,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昊天的人。
昊天是必然要與人類講道理的,因為她本來就是道理。
……
長安城牆上,桑桑想著寧缺描述過的那個世界,確認陳某說的有道理,而且正如他所說,這本來就是她的意志。
「有理?有個屁的道理!」
寧缺說道:「如果這是罪,我不怕罪惡滔天?這種典型非主流的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