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領命出門。
寧缺看著桌上又變得微弱起來的油燈火苗,眉頭緩緩皺起。正如他先前所說,唐人敬奉昊天,然而畢竟誰都知道帝國和神殿是兩路人,不然怎麼會有昊天南門的出現?夏侯身為帝國大將軍,卻是西陵神殿的客卿……皇帝陛下為什麼會如此容忍他?為什麼在多年之後,陛下忽然開始不信任夏侯?夏侯如果真的暗中與西陵神殿勾結,妄圖對帝國不利,他能做些什麼,最關鍵的是神殿能給他什麼?
隨著冬意真正降臨,燕北迎來了第一場雪,東勝寨也迎來了一位陣師,這位陣師拿著中軍帳的文書,言道因為天寒地凍的緣故,中軍帳擔憂各處邊塞防線裡的防禦陣法會受到損害,所以派自己前來檢查修復。
世間修行者數量極少,符師陣師更是罕見,無論是在繁華城池還是苦寒邊塞,這樣的人物總是尊貴不已,尤其在戰場上,能夠有位優秀的陣師,軍事防線便等若天然穩固數分,所以這位陣師的到來,得到了將領及普通士兵們的熱烈歡迎。
東勝寨將軍殷勤地將這位陣師迎入帳中,正準備宰羊烹牛好生款待一番,卻不料這位陣師揮手遣走服侍的兵卒,看著四下無人,表情嚴肅問道:「十三先生可在?」
烏黑色的腰牌彷彿反射不出任何光線,啞暗黑沉卻沒有髒髒的感覺,更像是一塊大河國墨池裡泡了千年的墨玉石。
兩塊腰牌緩緩靠近,待只差一線時,彷彿有某種吸力一般,自動吸附在一起,上面那些看著不起眼、實際上則是妙奪天工的暗符完美地楔在了一處。
寧缺看著合在一處的腰牌,好奇說道:「原來還有這等用處。」
「天樞處腰牌都是特製的,就算是西陵神殿也很難偽造,所以只要看見腰牌,便能確認持有人的身份。」
那位來自中軍帳的陣師向寧缺解釋了幾句,然後站起身來長揖一禮,恭恭敬敬說道:「天樞處陣師曲向歌,見過大人。」
寧缺看著陣師花白的頭髮,不願受他這一禮,趕緊扶起,說道:「我只不過是天樞處的編外人員,哪裡是什麼大人。」
陣師看著他手中那塊烏黑的腰牌,眼中全是慨嘆和笑意,解釋說道:「大人,您這塊腰牌可不是什麼編外人員便能拿在手裡的,這塊腰牌的許可權極高,除了國師大人和天樞處主官,即便是南門中的行走也使不動您。」
寧缺把腰牌收了回來,舉在空中認真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所以然,心想那日進宮,陛下最後給了這麼塊腰牌時自己還頗有不滿,如果這塊腰牌真像此人說得那般厲害,自己好像錯怪陛下了。
「就算不以天樞處官職論,我乃是昊天南門第三十四代弟子,您是顏瑟大師傳人,按輩份算是我師祖,莫非大人您是想要我跪下來給您叩頭?」
寧缺笑著擺擺手道:「我知道自己輩份高,但真沒想到高到這種程度。閒話少敘,你今日專程來找我,想必是有重要事情要說。」
「荒人南下,逼得左帳王庭部族南遷,這件事情怎麼看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當神殿發出詔令後朝廷一直覺得有些奇怪,就算是忌憚魔宗餘孽可能因荒人復起,也沒有道理擺出如此大的陣仗。」
「護教騎軍倒也罷了,可以解釋為神殿想要向天下信徒宣耀武力,但除了隆慶皇子,聽說神殿還派出了更厲害的強者,裁決司的暗諜有很多已經潛入荒原,不知所終。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陣師看著寧缺的眼睛,認真說道:「朝廷讓天樞處查,神殿究竟因為什麼原因才會如此大動干戈,我們調動了很多人手甚至動用了神殿裡的同門……」
聽到這句話,寧缺眉頭微挑問道:「我們天樞處居然在神殿裡也有人?」
陣師點點頭,微笑解釋道:「南門與神殿終究一脈相承,神殿肯定在南門裡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