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戰士屍群不遠的地方,一名約摸十三四歲的荒人少年吹響了手中的骨笛,笛聲嗚咽悽厲,彷彿在訴說荒人這一千年來的顛沛流離,與世間苦厄戰鬥,掙扎生存的痛苦。
笛聲里加入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元老會一位德高望重的元老唱起了所有荒人都會唱的一首歌,歌聲蒼涼遒勁,悲壯中還透著令人震撼的不屈。
「天亦涼,地亦涼,蒼鷹不敢望北荒。」
「熱海落,熱海漲,熱海之畔獵雪狼。」
「雪狼逐,雪狼亡,握刀尋鹿終日忙。」
「何處生,何處死,何處能將白骨葬。」
「岷山雄,岷山壯,岷山才是真故鄉。」
「踏過茫茫雪,踩破萬裡霜,終日南望。」
「踏過茫茫雪,踩破萬裡霜,不再南望。」
「我先去,你再來。」
「我先戰,你再來。」
「我先死,你再來。」
「歸途近,歸途遠,歸途踏上。」
「我已去,你快來。」
「我已戰,你快來。」
「我已死,你快來。」
「我已死,你快來。」
我已死,你快來。蒼涼的歌聲不停重複著最後兩句,有幾名少年荒人戰士默默望向那邊,隨著老人的歌聲輕聲相合,草原上生起一股壯而不悲的氣氛。
更多的荒人戰士依舊保持著沉默,他們沉默吃著羊肉,沉默喝著羶味難除的油湯,趁著戰鬥的間隙,抓緊一切時間補充休力,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場戰鬥什麼時候開始。
荒人的先祖曾經被中原人稱作天生的戰士,如今的他們又經歷了千年險惡環境的磨礪,血管與骨頭裡都寫著戰鬥二字,同伴的死亡不會令他們有絲毫動容,即便是流傳千年的歌聲也只能引發他們內心深處的輕聲合鳴,卻不能幹擾他們對戰鬥的準備。
便在這時,戰鬥的號角再次響起。
草原大地微微顫抖,不知道有多少左帳汗王的精銳騎兵殺了過來。
荒人戰士們毫不慌亂,放下手中的羊肉和湯勺,抬起袖子擦了擦油乎乎的臉,這才拾起身旁沉重而破損嚴重的兵器,緩慢向南方走去,甚至還沒有忘記把土灶裡的火滅掉。
緩步,快步,小跑,最後開始衝刺。
荒人戰士們進入戰場的方式,和草原騎兵們的方式驚人地相似,只不過他們的身下沒有戰馬,只有自己的一雙腿,然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些穿著皮袍,拿著刀斧,看上去並不如何高大強壯的荒人戰士們,一旦奔跑起來,速度竟是那樣的快,聲勢竟是那樣的驚人。
隨著嗡嗡鼓振的聲音密集響起,善於騎射的草原騎兵們隔著很長一段距離,便拉動了短弓的弓弦,無數枝箭矢劃破天空,像雨點般鋪頭蓋面向數千名荒人戰士襲去。
噗哧一聲,鋒利的箭矢射中一名高速奔跑中的荒人戰士,箭簇射穿皮甲後,像生根一般樹在他的胸口,鮮血快速滲透,染紅了皮甲,然而那名荒人戰士卻像是一無所察,依舊提著刀與斧向黑潮般的騎兵衝去,很明顯那枝箭受到荒人似鋼鐵般的肌膚隔阻,並沒有傷到他的要害。
沒有什麼軍令更沒有什麼旗語,荒人的戰鬥靠的是那種本能裡的直覺,靠的是逾千年來並肩浴血所養成的默契和對同伴的信任,當距離黑潮般的草原騎兵還有數十步時,只要沒有被騎兵箭枝射倒在地的戰士,整齊地抽出腰間的利斧,悶哼一聲,用盡全身力量擲了出去!
鋒利的小斧高速旋轉著,割破戰場上的空氣,明亮的光芒反射著日光,在青色的草原上映出一道道雪白色的光影,看上去異常美麗,卻又異常恐怖。
憑藉著強悍的防禦力,荒人戰士硬生生抗過了草原騎兵第一輪齊射,進入了飛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