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來自馬賊處的警惕不安依然存在,他依然覺得有人在漠然地注視著自己,在神殿目光之前,他無法擺脫這種警惕不安,那隻好抹掉這種情緒。
走到馬車旁看著車板上安靜擱著的大包裹,寧缺蹙了蹙眉,想著草甸上方神殿眾人正看著這裡,決定還是不動用元十三箭,因為按照二師兄的說法,在荒原上值得他動用元十三箭的人,當以隆慶皇子為下限標準。
他抽出一根用粗布緊緊裹住、看著像棍子的東西,在這種時候,保命的東西當然要隨身帶在身上。
「還能不能施符?」
寧缺看著莫山山蒼白的臉,問道。
莫山山抬起頭來,看著他又像是看著對面正在重新集結的馬賊,沒有回答他,只是緩緩抬起右手,細細的兩根手指間拈著一張微黃的紙。
寧缺的目光落在她細指間的黃紙上,接著說道:「這次要配合好,要夠猛。」
莫山山收回目光,睫毛安靜搭在白皙肌膚上,點了點頭。
寧缺跳下馬車,伸手喚來天貓女,說道:「這時候留食水沒有意義,你去準備一大桶清水給我。」
天貓女不解何意,依言去準備清水。
他牽著大黑馬向營地外圍走去。
開始腳步很平緩。
逐漸加快。
變成小跑。
他翻身而上,一夾馬腹,催動大黑馬如一道黑色閃電般奔出。
就如一道箭矢,直衝剛剛從草甸上下來的馬賊首領處。
黃楊硬木弓弦絲輕振。
一枝羽箭搶先而去。
第二十五章 一念殺之,一符破之
寧缺的箭術是世上最好的,無論是精於騎射的草原蠻人還是靠弓箭吃飯的馬賊,都不是他的對手,除了精準度和控弓手法之外,箭速更是驚人。
此刻他借前奔之勢陡然振弓發箭,羽箭更是快若閃電,黃楊硬木弓的弦還在風中微顫,箭簇已經飛到了馬賊首領的面門之前,眼看便要冷射成功。
便在這個關頭,一面圓形小盾從馬賊首領身旁探來,險之又險地擋住這一箭,沉悶響聲若擊鼓一般,持盾的馬賊悶哼一聲,身下坐騎向後退了兩步。
而盾後那名馬賊首領非但沒有躲避的動作,臉上表情都沒有變化一絲,不是因為寧缺的箭快到他來不及反應,而是他知道這箭傷不到自己。
先前那刻,馬賊首領和身旁那幾名親信下屬從草甸上下來,進入已經布好衝鋒陣勢的馬賊群中,引起一些小小混亂,寧缺看準時機,以為能夠傷到對方,卻沒料到對方如此輕易便擋了下來,明顯早有準備,心頭不禁驟然生出一道涼意。
羽箭深深扎進圓盾發出的悶響,就彷彿是衝鋒的訊號,在重賞的刺激和嚴懲的威逼之下,尚能上馬野戰的兩百餘騎馬賊瘋狂呼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彎刀,隨著最前端那十餘騎首領,猛地向糧隊營地衝來。
因為提前拉近距離的緣故,草甸下方邊緣的礫石地帶已經無法阻止馬賊的衝鋒,糧隊營地外圍車陣已經殘破不堪,倖存下來的近兩百名燕卒民夫,站在重傷的同伴和同伴屍體前面,緊握武器的血手微微顫抖,眼神絕望無比。
守在潰口處的墨池苑弟子們,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息,依然沒能完全恢復體力,念力更是消耗殆盡,便是連手中的秀劍都快握不住了,哪裡還能抵擋?
後方那輛馬車裡,少女莫山山微低著頭,幾絡黑髮無力地垂在額前,蒼白的臉頰顯得格外憔悴,握著墨筆的手指暗暗用力發白,卻顯得那般虛弱。
馬賊沖向營地,似乎已經無人可以阻止一場屠殺的到來,只有寧缺騎著大黑馬,向著潮水般的馬賊群衝去,看似壯勇,然而他只有一個人,又能做些什麼?
隔著車陣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