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準備出聲訓斥,忽然餘光裡注意到右手邊的大唐舒將軍神情有些異樣,這抹異樣來自於這位將軍臉上的笑意,那抹笑意似乎別有深意。
天諭司司座心神微微一凜,暗想莫非這位唐國將軍識得此人?神殿光照世間,地位極其崇高,然而對大唐帝國的皇權鐵騎,依然始終保持著警惕與不安,此時見舒將軍流露出這般神情,司座微微一笑,竟不打算開口說些什麼。
神殿騎兵統領陳八尺,被指控冷血不援搶奪軍功甚至還想殺人滅口,臉色早已陰沉得如同岷山裡的濕雲那般,狠狠盯著帳簾處的寧缺,雖然沒有想起此人便是草甸下方火牆後的那抹黑影,卻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衣著,怒聲訓斥道:「看你服飾,應該是墨池苑弟子,既然如此,這件事情你哪裡有資格指控本將?」
寧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墨池苑弟子。」
說完這句話,他牽起天貓女的手向議事帳裡走去,皮靴踩在厚實的毛毯之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音,腳步顯得那樣地穩定。道路兩旁看著他的各宗派弟子,表情愈發凝重,暗想此人自承不是墨池苑弟子,那麼他如此平靜的底氣來自何處?
神殿騎兵統領目光微亮,看了曲妮瑪娣姑姑一眼。
自從寧缺出現在議事帳內,曲妮瑪娣一直冷漠沉默,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因為她根本不屑理會這些小角色。直到感受到這位騎兵統領的目光,她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正向此間走來的寧缺,聲音寒肅說道:「你既然不是墨池苑弟子,為何當日會出現在糧隊營地之中,為何會穿著墨池苑弟子的服飾?不知你是何處邪魔外道,竟敢冒充我正道中人,給我拿下好生追問一番!」
這便是地位與實力帶來的真實底氣,曲妮瑪娣姑姑這等呼風喚雨的大強者,根本不會再花任何時間與對方辯論談判,直接就是一棒子打了過來,即便不把你打死也把你打暈再說,至於你有沒有什麼冤屈,那又關我何事?
聽著曲妮瑪娣姑姑的話,帳內其餘宗派弟子還有些猶豫,但來自月輪國白塔寺的那些苦行僧早已持杖站起,便準備將這年輕男子制服拿下。
莫山山墨眉微挑,身後的大河國少女手執秀劍,便要去攔這些白塔寺僧人,場間局面一片混亂。便在這時,一名白塔寺僧人看清楚了寧缺的面貌,陡然一驚,伸手阻止自己身旁的師兄弟妄動。
這位僧人正是那日奉師命前去索討溫泉歸屬,傷了酌之華,杖打天貓女,卻最終在寧缺刀箭之下慘受重傷的那人,他對那日遭遇印象極為深刻,寧缺那日又沒有戴口罩,今日再次相遇,哪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他趕緊走到曲妮瑪娣身旁,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曲妮瑪娣聽聞這名年輕男子竟然是書院學生,深陷的眼眸內精光乍現,滿臉皺紋彷彿要被風吹平一般,盯著寧缺聲音沙啞狠戾說道:「原來是書院來實修的學生,居然如此囂張放肆,莫非你以為老身就不敢教訓你?」
寧缺已經走到前方,鬆手讓天貓女回到墨池苑弟子中,他看著這位老婦人沉默片刻後說道:「我只不過是想替墨池苑的同道證明些事情,為什麼你就要教訓我?莫非你以為你是我老師?還是說你怕我說出真相?你怕什麼?」
連著四個問題,雖不是咄咄逼人,反而平靜溫和,但想到這四個問題針對的物件是性情古怪陰厲,輩份地位極其崇高的曲妮瑪娣姑姑,場間眾人很自然地咀嚼出了其中隱藏著的強硬味道,不由大吃一驚,心想你即便是書院來荒原實修的學生,這般行事作態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曲妮瑪娣面無表情,冷冷看著寧缺,就像看著一個死人,雖然看似沒有因為他的這番話而動怒,但真正瞭解這位強者的人,都清楚她這時候已經暴怒到了極點。
「我不知道你老師是書院裡哪位教習,但我想以老身的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