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做飯嗎?」
天貓女出現在湖畔,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看著正在點火的寧缺,說道:「不是聽說唐國的男人都不做飯,只吃現成的?」
寧缺早就知道她過來了,頭也未抬,說道:「在長安城的時候,我自然不會做飯,但在這種荒郊野嶺,除了自己動手還有什麼別的法子。」
天貓女拍拍手掌,漆眸一轉,蹲到他身旁,勇敢說道:「我來幫忙。」
寧缺見她滿臉希冀,雖說極不信任這位大河國少女的廚藝,但還是笑著讓開了位置。出乎他意料的是,天貓女小小年紀,廚藝竟是極為精湛嫻熟,只用了一會兒功夫便把所有程式完成,然後洗乾淨手,只等著最後揭鍋。
聽著鍋中鼓鼓湯沸聲音,嗅著已經開始溢位來的肉香,寧缺訝異看了她一眼,愈發不明白大河國女人是怎樣的一種存在,一個重女輕男的社會,如何養就如此溫柔的性情,嫻熟的廚藝?
揭蓋盛湯,寧缺遞了一碗過去,天貓女嘿嘿一笑,兩個人坐在湖畔的寒風中開始飲著微燙的湯,從身體到心靈都變得暖和起來。
「大河國很暖和吧?」
「嗯。」天貓女點點頭,看著湖面上的薄冰,打了個寒顫說道:「真沒想到燕國居然會這麼冷,路上在西陵採買的棉服,好像完全擋不住風。」
「過些天到了真正的冬天,或者進了真正的荒原深處,你才會知道什麼叫刀子樣的風。說起來你這麼小,怎麼就跟著師姐們來前線?」
「我今年十四了。」天貓女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疑惑問道:「還小嗎?」
「十四不小嗎?」
天貓女眉尖微蹙,嘟著嘴說道:「十四都可以嫁人了,哪裡小。」
唐律好像是十六歲才能嫁人?寧缺端著湯碗,看著湖面遠處緩緩揚起的熱霧,想著桑桑今年剛好也是十四歲,難道在大河國便能嫁人?
喝完羊湯後,天貓女不顧寧缺的反對,極麻利地摘下頸間的茸毛圍領,捲起衣袖,把碗筷鍋盆刷得乾乾淨淨。
看著湖畔忙碌的小小身影,寧缺很自然地又一次想起桑桑,離開長安城後的這一個多月時間裡,他很少會想起家中的小侍女,然而遇到天貓女後,不知道是相似的年齡和身影還是別的什麼緣故,想起桑桑的次數越來越多。
「一點小禮物,聊表謝意。」
在天貓女告辭的時候,寧缺從行囊裡取出一匣小點心遞了過去。
天貓女本想推辭,但看著木匣上精美的徽記,大大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驚喜呼喊道:「這是長安城……芙蓉記的桂花糕?」
「好像是吧。」
寧缺行囊裡的糕點都是簡大家讓小草準備的,而小草準備的吃食零嘴,毫無疑問基本上都是桑桑喜歡的,他隱約記得好像確實是什麼記的桂花糕。
「芙蓉記別的糕點在京都分號都有的賣,但就是沒有桂花糕,因為這道桂花糕裡用的是大明宮外的桂花。」
天貓女驚喜連連,像抱寶貝一樣抱著糕點匣子,取出一塊小心翼翼送進唇內咀嚼,臉上露出極為開心陶醉的笑容。
看著小姑娘臉上的笑容,寧缺很高興,想起來去年從紅袖招給桑桑帶回糕點時,好像她也是這般笑的,只是怎麼又想起她了呢?
我的所愛在山腰,想去尋她山太高。愛人贈我桂花糕,還她什麼?蒙汗藥?
寧缺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看過這樣一首詩,但怎樣都想不起來這段記憶產生的具體年月日,只被那辭句裡的桂花糕弄得有些心神不寧,暗想莫要讓墨池苑那位少女弟子會錯了意思才好,自己頭上雖未長出梨花,也不想欺負嫩花小草。
事實證明他想得太多,或者說墨池苑門人對這種事情早有應對計劃,當他贈出桂花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