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寒的天氣讓少女唇中吐出的氣息迅速化為白霧,讓她清爽的容顏平添了幾分美麗,寧缺看著眼前的如霧呵氣和少女的容顏,怔了片刻問道:「然後?」
司徒依蘭搖了搖頭,回身繼續沿著湖畔前行,說道:「我不想嫁。」
聽到她的答覆寧缺的心情變得輕鬆了些,又忽然變得沉重了些,莫名其妙有些尋不準方向的惘然感覺,他看著少女的背影說道:「這種事情確實應該慎重些。」
司徒依蘭沒有回頭,笑著說道:「聽說長安城裡很多大臣都想招你當女婿。」
以寧缺現如今在長安城裡的名聲,且不提夫子親傳弟子這道榮光,單說陛下對他的欣賞喜愛,也足夠無數朝臣開始琢磨把自己的女兒孫女推銷給他。
寧缺笑了笑,說道:「雲麾將軍想來不會有這種意思。」
司徒依蘭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父親知道我與你相熟,還真動過這個念頭。」
寧缺覺得臉頰有些微燙,下意識裡摸了摸,不知該怎樣接話。
司徒依蘭背著雙手,踩著湖畔的白色圓石繼續向前,說道:「不過我沒有答應。」
寧缺看著一身輕甲的少女身後晃動不安的黑色髮辮,沉默片刻後終究沒能忍住心中的好奇以及那不能宣諸於口的某種情緒,問道:「為……什麼?」
「呵呵,因為我不想嫁人啊。」
少女的回答很簡潔有力,清脆的笑聲驚醒湖面薄薄的冰膜:「這些年來,帝國一直沒有女將軍,我想成為女將軍,所以哪裡有時間想嫁人這種事情。」
寧缺聽著她吐露心聲,不禁有些慚愧,將靴子前面一顆形狀有些怪頭怪腦的白石踢進湖中,說道:「我一心修道,也沒時間考慮這些事情。」
司徒依蘭轉過身來,看著那顆將薄冰砸爛的石頭緩緩沉入湖底,沉默片刻後爽朗一笑,看著他問道:「如果有時間考慮,你喜歡怎樣的女子?」
聽著這個問題,寧缺不由想起在書院後山裡與陳皮皮的那番對話,思考很長時間後,他揉著下頜認真說道:「我喜歡漂亮的女生,面板白皙,丹鳳眼,一點朱唇,身材豐腴最佳,性情方面最好能聰明一些,別老讓我考慮事情。」
司徒依蘭看著他搖搖頭,感嘆說道:「你的要求還真不高,和世間絕大多數男子的想法都差不多,怎麼看都看不出一些新意。」
生活本來就是一件很沒有新意的事情,無論在長安城還是在燕北荒原,天天爬樓和天天閒逛能找出什麼本質上的差別?
在東勝寨實修的書院學生們各有各的戰鬥任務,不可能天天陪著寧缺逛寨子吃飯喝酒聊天,他只好自己一個人去逛寨子吃飯喝酒和自己聊天,單調枯燥到了極點。
過了數日他終於再也無法承受這般無聊的生活,偷偷摸摸牽出大黑馬,避開那數十名形影不離的騎兵視線,出了城寨來到碧藍一片的湖畔散心。
再沒有數十名騎兵不遠不近綴在身後當第二個太陽,寧缺今天走得更遠了一些,順著碧湖向東跑了兩三里地,覓著處幽靜的湖畔停下。
他卸下大黑馬背上沉重的行囊,在它屁股上重重拍了一記。
大黑馬難得擁有如此美好的輕鬆放鬆時光,歡鳴嘶叫一聲,撒著歡蹄濺著黑泥便向湖裡沖了過去,然後以更快的速度低沉惱怒嘶吼著狼狽退回到湖岸上。
它渾身微微顫抖,不停呼嚕嚕嚕卷著粗厚的舌頭,翻弄著唇皮兒,很明顯被冰冷的湖水凍得厲害,而且鹹水的味道實在是不咋嘀。
「就沒見過你這麼顧頭不顧腚的戰馬。」
寧缺好笑看著它,指著不遠處的濛濛山林說道:「蠢貨,有湖自然有支流,自己往那邊跑跑,看看有沒有水喝,呆會兒早些回來。」
大黑馬不滿地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