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魚繼續和寧缺討論道:「道法基於光明之力,普通毒素不用在乎,所以你不用擔心毒素會藏在肌骨之中成為日後的麻煩。」
寧缺取出針線,看著她認真說道:「傷口用線縫是最快的,問題是你被那老和尚啃掉的肉太多,如果用這種封閉治療,將來肩上手臂上可能會留兩個坑。」
葉紅魚微微蹙眉,不耐煩說道:「留坑又如何?」
寧缺搖了搖頭,一邊穿線一邊說道:「留坑不好看,我以為你會在乎這個。」
葉紅魚輕蔑說道:「只有那些紅塵俗物才在乎這個。」
寧缺低頭看著她肩上那個血洞,思考該從哪裡下手,隨口應道:「你身材這麼好,又喜歡穿清涼紅裙,裸在外面的身體硬是有兩個坑,看著總有些怪異,就算你不在乎,也得為神殿著想,你這個道痴便是形象代言人,漂漂亮亮多好。」
「從今往後我改穿道袍。」
葉紅魚說道。
然後她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把肩上血洞邊緣一塊耷接著的皮肉掀起摁將回去,低聲詢問道:「這麼縫……留下的坑會不會小些?」
世間哪有真正不愛漂亮的少女?即便她是道痴也不例外。
寧缺沒有注意到她語氣裡藏著的意味,自然也沒有抓住這個嘲諷對方的機會,他的目光全部被她的手指和動作吸引過去,捏著針的手指微微發顫。
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能在被一個像鬼似的老僧活生生啃了兩口後還這般平靜,甚至還能自己把耷拉的皮肉翻回去,就像這不是她自己的身體一般。
寧缺知道她先前一定很痛,但他硬是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痛意,所以他感到了震驚,甚至有些後悔——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像自己一般狠厲的人物了,遇見這樣的人,是不是應該什麼都不管,先把她殺死再說?
「縫吧。」葉紅魚面無表情說道:「手不要軟。」
寧缺忍不住嘆了口氣,心想我的手如果不軟,你已經被我捅死了。
細針刺破白嫩的肌膚,穿過離散的肉絲,然後再次穿回,帶著線在少女嬌嫩的肩上穿行縫補著,葉紅魚靜靜看著,沒有呼痛,美麗的臉頰卻變得越來越蒼白。
莫山山蹲到葉紅魚另一邊,緊緊抿著薄薄的雙唇,蹙著眉兒看著寧缺手裡的針抬起落下,下意識裡握緊葉紅魚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讓她支援住。
陰暗的魔殿房間內,修行世界最優秀的三個年輕人,在付出極慘痛代價成功推翻曾經最優秀的前代強者之後,像三隻受傷的老鼠般蹲在角落裡,彼此療傷彼此呵護彼此給予力量,似乎早已忘了彼此在田野稻草裡捨生忘死搏鬥的曾經。
終於結束了,葉紅魚身上那兩處極恐怖的血洞不再流血,染著汙穢氣息的血肉也被盡數剔除,她的臉異常蒼白,眸子卻異常明亮,完全沒有昏迷逃避痛苦的想法。
寧缺收好針線,抬起頭時恰好與她的明亮眼光相觸,不由心頭微動,他很好奇她先前明明被老僧完全制住,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夠強行暴起,成功地逆轉了當時的局面,那段時間他正處於那種玄妙境界之中,只知道結果不知道過程。
葉紅魚看著他的目光便知道他想問什麼,其實她也很疑惑,寧缺先前那段出神明悟的階段究竟悟到了些什麼,石牆上的那些劍痕是軻先生留下來的,難道說這個傢伙居然幸運地繼承了軻先生的浩然劍?
兩個人都有疑惑好奇,卻沒有一個人發問,因為他們不確認自己是否能從對方那裡得到真實的答案,更不願意把自己的答案告訴對方。
莫山山和葉紅魚靠著石壁休息,想要完全化解傷勢和身體的虛弱,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寧缺受傷最輕,精神也沒有太大的問題,向場間走去。
那座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