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看著寧缺真誠說道:「原來小師叔以劍意擬成的樊籠大陣竟有如斯威力?連老師都不知道蓮生前輩還活著,如果知曉此事,我斷然不敢讓你一個人進山門,本想讓你修行磨礪一番,哪料到竟會遇著這多兇險,小師弟,真是抱歉。」
直到此時此刻,寧缺終於確認此次荒原之行是書院的安排,夫子和大師兄果然一直在暗中關注自己,只是很明顯,看似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那位未曾蒙面的老師以及火堆畔強大到無人敢於挑戰的大師兄並不是真的無所不知,至少他們不知道魔宗山門裡還藏著一個化成骨灰都能勾出夏侯心魔來的蓮生大師。
想到在那堆屍骨山旁的兇險遭遇,想著那名低頭啃噬少女血肉的如鬼老僧,寧缺忍不住熱淚盈眶,悲憤交加說道:「大師兄,你也太不負責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當時光顧著在雪峰裡揀那些東西,真沒想到。」
大師兄羞慚低頭,右手不知從何處摸出四根黝黑的鐵箭遞了過去。
寧缺接過四根鐵箭,手指撫摩著上面細密繁複的符文,震驚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大明湖畔悟道破境之後,為了殺死隆慶皇子、對付道痴葉紅魚,他前後一共射出四枝元十三箭。
那四枝符箭或射穿隆慶皇子胸腹後深入雪崖巖體,或擦著葉紅魚的肩頭入雲不見,他本以為此生再也無法尋回它們,想著書院後山師兄師姐們為此付出的辛苦,好生遺憾,不料現在居然全部回到了手中!
大師兄……他究竟是怎麼確定這四枝符箭落在何方,又是如何揀回來的?
「這箭不錯,後山有多少師弟出了力?」大師兄看著他手中的符箭問道。
「所有師兄師姐都出了力的。」寧缺心想彈琴下棋看花的那幾個傢伙最後也在湖畔來替自己加了加油,這也算是出力吧?
大師兄有些遺憾,說道:「可惜當時我不在,或者這箭能再更好些。」
寧缺生就打蛇隨棍上、竹槓梆梆響的性子,往大師兄身畔挪了挪位置,臉上流露出真摯的神情,認真說道:「那回長安後我們再試試?」
大師兄怔了怔,然後老實說道:「好啊。」
寧缺知道大師兄肯定看出來自己的用意,卻沒有揭穿,甚至連調侃取笑也沒有,便這般應下,面對如此篤誠之風,他竟罕見地覺得有些羞澀起來。
「說起來,那位書痴小姑娘對你真不錯。」
「大師兄,說這個幹嘛?」
「你得謝謝人家。」
「知道了。」
大師兄從火堆下的灰裡用樹枝扒出幾顆地薯,說道:「吃吧,很香的,這兩顆留給書痴小姑娘和你的大黑馬吃,不要動。」
寧缺伸手去摸地薯,險些被燙著,有些生氣,說道:「給山山留顆倒也罷了,就大黑馬那頭憨貨畜生哪裡有資格吃。」
大師兄有些不適應他的說法,心想無論是夫子養的大黃牛還是君陌養的大白鵝,平日裡都是跟著大家一起吃飯,為什麼小師弟養的大黑馬卻不行呢?
他搖頭說道:「說起來小時候剛進山的時候我一直不肯吃肉,因為總覺萬物皆有靈,後來被老師拿棍子打了一頓又見著黃牛吃肉,才被擰了過來……」
寧缺一邊聽著大師兄絮叨的回憶,一邊與滾燙的地薯戰鬥,忽然回過神,抬起頭來惱火嚷嚷道:「師兄,你怎麼又把話題扯偏了?」
大師兄茫然看著他,問道:「什麼偏了?」
「夏侯如果是因為蓮生,誤以為鐵匣子裡是天書,那唐和葉蘇呢?」
「唐本來就不是為天書而來,他是想要殺死夏侯,替魔宗清理門戶。」
「那個叫葉蘇的呢?」寧缺問道。
大師兄撓撓頭,有些不自信試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