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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那名老僧問道:「什麼規矩?」

黃衣老僧緩緩站起身來,說道:「破了殘局,才能過橋。」

寧缺搖頭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先前他便對書痴說過這句話。

黃衣老僧卻道:「只有死守規矩,人才是活的。」

這句話隱含某種哲理,寧缺卻不知道這名老僧是不是知道自己帶著桑桑進山的真實目的是治病,所以用這句話來威脅自己。

他微微皺眉說道:「難道家師來此,你也要他破此殘局才能見歧山大師?」

黃衣老僧神情不變說道:「若夫子親自來此,歧山師兄只怕早已倒履相迎而至,只是夫子可以無視世間一切規矩,你是他的弟子卻沒有這種資格。」

寧缺看著老僧的眼睛,忽然說道:「佛宗講求眾生平等,人與豬狗皆是一般,即便我與老師的差距就像是愚笨的豬狗和人一樣,但我與老師依然是平等的,那麼老師能夠不守規矩,我憑什麼就一定要守?」

黃衣老僧漠然說道:「書院弟子果然妙辯無礙,只是我不想聽時便不聽。」

寧缺說道:「所以說來說去還是誰的拳頭更強的道理,貴寺的規矩終究只能攔住那些沒有能力破壞規矩的人。」

黃衣老僧微微皺眉,說道:「莫非十三先生以為自己有能力超越世間規矩?」

寧缺說道:「我想試一下。」

說完這句話,他把手伸進馬車裡。

桑桑早已開啟箭匣,把鐵弓組裝完畢。

寧缺接過鐵弓,搭箭彎弓,直指石枰旁的黃衣老僧。

然後他說道:「你想不想試一下?」

第六十二章 雀躍

寧缺接過鐵弓的動作很自然,搭箭的動作也很自然,神情很平靜,看上去就像拿筷子吃飯一樣,只是當他拉彎鐵弓,用黝黑寒冷的箭簇瞄準青樹下石桌旁的黃衣老僧時,幽靜的山澗頓時被一道極凜冽的殺意籠罩。

看著這幕畫面,黃衣老僧滿是皺紋的臉,變得蒼白起來,不是恐懼,而是極端強烈的憤怒與不解,以至於他身上的僧衣都顫抖了起來。

老僧自然知道書院寧缺聲震修行界的元十三箭,曾經那般強大完美的隆慶皇子,便是被此子一箭射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身為爛柯寺隱居高僧,老僧哪裡想過,自己維護瓦山的規矩,只不過試圖攔下寧缺,對方便會生出如此強大的殺意,準備動用最強大的手段。

更令老僧感到憤怒和惘然的是,看著馬車上寧缺彎弓搭箭時的平靜神情,若自己真的要阻攔對方,只怕他真會一箭射過來!他憑什麼敢這樣做!

修行者們正在恭敬目送黑色馬車離開,自然看到了這幕畫面,他們如黃衣老僧一般,震驚無語,完全不明白寧缺為什麼會這樣做。

拜山參見歧山大師便必須遵守爛柯寺的規矩,數十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例外的情況發生,哪怕是當年蓮生神座也是如此。即便你是夫子親傳弟子,覺得接受這種考驗有損書院威名,想要硬闖那也可以,但何至於出手便要殺人!

有年長的修行者,忽然想起修行界裡的一些陳年往事,想到當年在世間掀起無數血雨腥風的軻先生,又想起寧缺和當年的軻先生一樣,都是書院入世之人,不由心生極大恐懼,竟是不敢再往黑色馬車望上一眼。

鋒利的鐵箭簇泛著幽幽的寒光,卻沒有一絲晃閃,彷彿所有的光線都被蘊在箭簇的區域裡,這只能說明這枝鐵箭沒有哪怕最細微的一絲顫動,說明握著箭尾的那隻手穩定得令人恐懼,說明準備射箭的那人漠然到了極點。

黃衣老僧看著那隻鐵箭,知道下一刻自己便會血濺當場,因為自己已經老了,而且這枝箭太近,根本無法避開,蒼老的面容上閃過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