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海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他想到了一些事情,震驚說道:「寶樹大師為冥王之子而來……冥王之子難道就在瓦山?」
歧山大師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什麼,心想讓冥王之子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有多種,並不見得只有殺死他這一種方法。
既然夫子在信中說此法可行,那麼必然可行,不管是為了普渡眾生,還是為了自己與懸空寺的因果,總要試上一試。
第八十章 重重秋霧鎖未來
天還沒亮的時候,寧缺便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著禪房樑上幾隻正在織網的蜘蛛,沉默了很長時間。桑桑的病有可能治好,自然是件值得歡喜的事情,然而他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無論是瓦山三局棋,還是最後他和桑桑在那張棋盤裡所見的幻境。
最令他警惕的,還是那方佛輦,他始終想不明白,極少踏足塵世的不可知之地懸空寺,為什麼會忽然派這樣一個大人物來瓦山。
修行者們前來參加盂蘭節大會,昨夜之後沒有離開,曲妮瑪娣等人,還有那位懸空寺戒律院首座,都在爛柯寺裡休歇。
寧缺決定在桑桑把病治好之前,要與這些人尤其是那位懸空寺高僧保持距離——從小在岷山裡的危險狩獵生涯,讓他養成了一種本能裡的習慣——如果你沒有辦法確定危險在山林裡何處,那麼不走進那片山林就是最好的選擇。
禪房外隱有腳步聲傳來。
寧缺看了眼熟睡中的桑桑,悄悄起床穿衣,腳步極輕走出禪房。
此時晨光漸作,古寺在秋霧中分外美麗。
禪房外的石欄畔,穿了件厚棉衣的歧山大師,似乎還是有些畏寒,哆嗦著看著那些殿宇塔林,說道:「數十年未見,原來也無甚變化。」
這位佛宗高僧在瓦山隱居半生,尤其是在當年蓮生那場血腥陰謀之後,更是數十年未下山一步,此刻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寺廟,難免有所感慨。
寧缺走到大師身邊,望向秋霧裡若隱若現的前殿,說道:「桑桑昨天在那棋盤裡至少也過了數十年,她雖然不說,但我知道那很痛苦。」
歧山大師說道:「她不是普通人,所以不會如你想像的那般痛苦。」
寧缺問道:「那張棋盤真是佛祖留下來的?我和桑桑昨天在棋盤裡看到的世界,經歷的事情,又意味著什麼?」
歧山大師說道:「棋盤確實是佛祖的遺物,至於棋盤裡的世界,你可以理解為佛祖無上法力所營造的幻境,也可以理解為某種可能的未來。」
聽見未來二字,寧缺沉默了很長時間,問道:「難道那就是桑桑和我的未來?」
歧山大師看著霧中的遠方,說道:「能夠看到的未來,也就不再是未來。」
寧缺說道:「難道未來還可能改變?」
歧山大師看著寧缺的眼睛,慈祥說道:「既然是可能的未來,那便相對應地有不可能,既然從未確定,又憑什麼不能改變?」
寧缺若有所悟,又道:「世間傳說大師您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所以能夠點化世人逢凶化吉,解惑答疑。這種能力,便是來自那張棋盤?」
歧山大師笑了起來,說道:「佛祖或者能夠看到身後多少年之事,但似我這等世間凡人哪有這種能力?而且即便如佛祖般擁有這種能力,但當你看到未來時,你的目光便會落在未來,未來便要受到你的目光影響,那麼你沒有看到的未來,又怎麼可能和你看到之後的未來完全一樣呢?」
寧缺說道:「聽著有些複雜。」
歧山大師也沒有做更多的解釋,繼續說道:「所以如果有人想妄測天機,看一眼未來,比如像你們大唐國師李青山,比如曾經無知無畏的我,比如天諭神座,依然只能畏怯地、遠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