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那些人不可能甘心,他們死都不願意承認,父皇選擇我繼位,對待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一味寬仁只會被他們視為軟弱!」
李琿圓看著姐姐,狠狠說道。
李漁聽著這話,心頭微顫,其實直到此時此刻,李琿圓都真以為遺詔上的名字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為此付出了些什麼。
此時李琿圓的理直氣壯,在她的眼裡就像是一種諷刺,對她自己的諷刺。她忽然覺得有些心酸,有些疲憊,本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卻又忽然想起先前行走在宮裡時聽到的那個訊息,眉尖微蹙說道:「欽天監又是怎麼回事?」
李琿圓聞言微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漁見此便知果然是真的,嚴厲訓斥道:「苗可持大人持身謹正,在朝野間名聲極好,你居然派內官將他生生逼死,你是想與朝臣反目?」
李琿圓低頭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這件事情,朕確實做錯了。」
李漁知道弟弟的性情中有很執拗的一面,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自承錯誤,不由怔住。然而就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李琿圓抬起了頭。
他平靜而堅定地說道:「但我不會後悔,因為我就是要他死。」
李漁怔怔地看著他,問道:「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當年就是苗可持這個老賊批註了那該死的八個字,逼得姐姐被迫遠嫁!我這輩子永遠都忘不了你跪在父皇宮前的那個夜晚,更忘不了你出嫁前那夜流下的眼淚。」
李琿圓看著自己的姐姐,寒聲說道:「……所以他必須死。」
第八十三章 夜宮靜
李漁當然沒有忘記,跪在父皇宮前,要求把自己嫁去荒原的那個夜晚,她沒有忘記,出嫁之前那個默默哭泣的夜晚,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把那些悲傷都埋在了心裡,甚至有時候以為自己真的忘記了。
她沒有想到,當時年紀還小的弟弟卻一直記得那些事情,而且藏在心裡藏了這麼多年,最終在登基之後爆發出來,此時此刻,除了感動與淡淡的傷感,她還能有什麼感觸?自然無法把他再嚴厲地訓斥一番。
「除了苗可持,還有那個女人!當初如果不是她在父皇身邊添油加醋,如果不是她手下那些大臣推波助瀾,欽天監的批註怎麼會引起那麼大的動盪?皇姐你又怎麼會被迫嫁給荒原上那些可惡的蠻子?」
李琿圓的聲音愈發寒冷,伸手握住李漁的手,說道:「皇姐你放心,如今我已經是大唐皇帝,再也沒有人敢像當年那樣欺負我和你,苗可持死了只是開始,那個女人我也要讓她留在賀蘭城,永遠回不到長安!」
聽著這話,李漁驟然驚醒,反手緊緊握著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神情極為凝重說道:「賀蘭城我早有安排,你一定不要亂來,畢竟在名份上,那個女人是我們的母后,如今是太后娘娘,若要對她動手,需要合適的時機和理由,她必然是要回長安的,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只是讓她回來的時間晚一些。」
李琿圓有話要說。
李漁搖了搖頭,看著他認真說道:「我知道現在長安城裡有流言,說遺詔是假的,所以你有些不安,但流言永遠只能是流言,清者自清。我還知道那位徐大人又寫了『暗月侵星,國將不寧』八個字,那隻不過是他激憤之下的行為,你不要因此而為難他。陛下你一定要記住,遺詔不是關鍵,那個女人不是關鍵,欽天監的批註也不是關鍵,關鍵在於朝廷裡的文武百官和百姓究竟支援誰。」
李漁說的那番話有道理,身為帝王,便應當有這種胸懷與氣度,即便執政需要手段,也不可能依賴於那些小家子氣的手段。
但她這番話並沒有完全說明——遺詔、欽天監確實不是關鍵,但遠在賀蘭城的那位皇后娘娘,對於李琿圓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