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深處,一處不知被廢棄了幾千年的斜地井旁,停著一輛黑色馬車。片刻後,寧缺從廢井深處走了出來,手裡提著滿滿的水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能夠在廢棄多年的井裡重新找到清水。
夜晚總是寒冷,為了避免暴露自己,寧缺沒有生起篝火,而是在車中銅盆裡放了幾張火符取暖。這種手段太過豪奢,即便是念力無比充沛的他,也必須計算符紙的消耗,保證自己能夠和桑桑走出荒原。
就著冷水簡單吃了些乾糧,寧缺開始給桑桑熬米粥。等著水開的時間,他用來整理裝備,既然前路艱難,裝備自然是最重要的東西。
他是最能吃苦的人,這些年儲備了很多張符,不過最開始的時候,他境界較低,所寫的符紙,已經無法用在現在這種境界的戰鬥當中,能夠用來戰鬥的符紙只剩了二十幾張,箭匣裡的鐵箭剩得也不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 荒原沒有新鮮事
在清理的過程中,寧缺看到了那張棋盤,稍一停頓後,把棋盤扔到角落裡,然後伸手拿起大黑傘,忍不住搖了搖頭。
與過去十幾年的外表相比,現在的大黑傘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傘面那層油膩的灰垢完全消失,露出極薄將透的純淨黑布,邊緣幾處地方更是出現了幾道破口,看著很是悽慘。
過往堅不可摧、可抵擋世間一切攻擊的大黑傘,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可以想像爛柯寺裡那道佛光的威力多麼恐怖。
寧缺繼續清理工作,把鐵箭、紙符、備用的替代箭簇分門別類整理,放在方便取用的地方,然後掀起車廂底板,把藏在裡面的乾糧、啟動馬車符陣所需的異石,還有大黑馬吃的地精黃果之類的東西清點了一番。
按照現在的數量,應該可以保證從荒原回到書院,即便乾糧不夠,他也不會擔心在荒原上會尋找不到食物,尋找水源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若真沒有辦法大不了耗費念力多寫幾張水符罷了。
銅盆裡的符紙早已消失,化作黃暖的火焰。
這是很久以前寧缺寫的火符,看著厲害,實際上無論是火焰溫度還是維持時間長度,都很普通。銅盆上的小鍋裡,水剛剛沸騰,米粒在水中上下翻滾,一點顏色都吝於給水,要等到熟透,還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
寧缺拿著一根地參走下馬車,把在數百丈外警戒的大黑馬召了回來,摸著它頸上的鬃毛,想著在爛柯寺裡同生共死的畫面,有些感動,說道:「從現在開始,我有一口肉吃,你就有口湯喝。」
說完這句話,他把地參塞進大黑馬的嘴裡,然後拍了拍它的腦袋。
大黑馬吭哧吭哧兩口便把地參嚼爛嚥下,意猶未盡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望著寧缺,不停吧嗒著嘴。
它的意思很清楚,雖然主人你向來無恥,有肉吃只肯給我湯喝,但現在而今眼目下你就讓我吃這麼細一根參,這哪裡吃得飽?要知道今天我被那個奇怪的天坑和那座可怕的寺廟嚇得失魂落魄,載著你們可是跑了三百多里地,不差餓工的道理你不懂?
寧缺有些慚愧,說道:「明天一定給你搞些肉吃,今天就先這樣吧。」
大黑馬輕擺頭顱,有些惱怒,更多無奈。
鍋裡的米粥熬好了,散發著淡淡的香,寧缺把桑桑扶起坐好,餵她吃粥,說道:「粥裡擱了些藥,偷的那憨貨的,別讓它知道。」
桑桑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車外望了一眼,然後忍著笑低頭吃粥,吃了小半碗後,精神稍好了些,想著他有傷在身,說道:「你也吃些。」
寧缺說道:「我已經吃過了。」
桑桑說道:「冷水就乾糧,怎麼好吃。」
寧缺說道:「也就走到渭城後日子才好過些,想當年我們在岷山的時候,能吃乾糧就算是極好的生活,不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