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舉起手中那兩雙皮靴,說道:「搞了兩雙鞋,你待會試下大小。」
桑桑搖了搖頭,說道:「那些年你帶回來那麼多雙,就沒一雙是我能穿的,我看這次還是得自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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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上章有筆誤,應該是銀色的星光,而不是月光,只是寫到桑桑最喜歡的銀色世界,開心地忘了神。其實寫將夜這本書,最麻煩的事情,便是避這些字,除了月輪國這是有意思的之外,其他地方完全不敢出現月,我記得還寫過月白色,現在想來,也是無法繞回來的問題。不過這一章我真心喜歡,這不是自戀,是真喜歡,這就是我要的東西,所謂一起的從前。〗
第一百一十九章 風雪不能阻,佛指亦能隱
此後數日,黑色馬車在荒原上又連續遇到幾撥草原騎兵,寧缺極為冷酷地殺死人數較少的兩撥,而當他用望遠鏡觀察到敵人的數量超過三百精騎時,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悄無聲息繞行避開。
在荒原上如果說有誰能夠組織三百精騎,那麼不是王庭的直屬騎兵分隊,便肯定是某個大部落的主力騎兵。
寧缺再如何自信,也不願意和這樣的敵人正面對抗,其中一個原因是大黑馬沒有披甲,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入知命境後再如何強大,身體再如何強悍,念力再如何雄渾,也無法硬扛如潮水般撲打而來的敵人。
念力終究會逐漸消耗,身體終究會逐漸疲憊,如果被連續不斷的敵人消耗逼入那種境地,除了等死他什麼都無法再做。
千年之前,荒人在與唐人的戰爭中落敗,依照投降協議放棄荒原,遷至極北處的寒域熱海,中原人無法適應荒原上的生活,所以並沒有大舉向北移民,於是荒人離去之後的空白,被由極西處遷來的野蠻人所填補,然後漸漸演變成如今的草原蠻人。
草原部落如繁星般散佈在大陸北方廣漠的土地上,因為岷山的分割和地域的天然界線,分成了三個王庭,其中金帳王庭實力最強,而右帳王庭因為人口偏少,牧民又多信奉佛宗,所以實力相對最弱。
寧缺在荒原上遇到的數撥騎兵,便是出自右帳王庭,或者是屬王庭統轄的部落,他已經猜到這些崇佛的蠻人,必然是收到了懸空寺的佛諭。
右帳王庭的騎兵,沒有對黑色馬車造成真正的威脅,但前僕後繼而來,數千騎兵在荒原上不惜馬力搜尋,終究還是拖慢了黑色馬車的速度。
某日,黑色馬車經過一處褚紅色的荒蕪巖山時,清冷的荒原天空忽然落下雪來,片片雪花像被撕扯成絮的棉花般,慢悠悠地向地面飄落,看似溫柔,但因為地面的溫度太低,積雪極速,沒用多長時間,紅色巖山便被漆成了白色。
桑桑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出一大片白布,把黑色馬車四周的車壁廂板遮上,又用剩下的白布簡單剪裁,把大黑馬也套了進去。
看著白布包裹的車廂和大黑馬,看著它露在白布孔洞外的眼睛,寧缺心情微異,總覺得這種給人天然邪惡感覺的畫面,似乎在哪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風雪漸驟迷人眼,荒原道路愈發難行,寧缺駕著馬車繞過巖山,找了處地勢稍高卻很隱蔽的地方暫停,取出望遠鏡向下方的荒原望去。
荒原此時已經變成了黑白二色的單調世界,雪花在空中飄飄灑灑地落著,一片靜寂,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任何移動的身影。
寧缺拿著冰冷的望遠鏡,靜靜地看著荒原,看了很長時間,一點都沒有因為鏡中世界那般荒涼枯燥而失去耐心,直到終於看到他想看到或者說不想看到的畫面。
十名僧人出現在望遠鏡的視野中。
那些僧人穿著厚實的雪白棉製僧衣,腳下套著密草編織而成的鞋,鞋下踩著前後端微翹的細長木板,手裡握著兩根細而堅硬的鐵杖,在風雪中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