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神殿的人潛入長安城,還要從老筆齋裡取回某樣事物,他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誰都知道,那些代價必然極為慘重。
白衣女童接過布裹著的整個物。手臂向下微頓,那事物似乎有些沉重,和同伴沒有再問什麼,示意這名神官帶著所有的下屬退出青布幔帷,然後走到那名神思不屬的男人面前,說道:「開始吧。」
那名中年男人茫然問道:「開始做什麼?」
一名白衣女童說道:「你最擅長做什麼,就做那件事情,不要說做不好,你需要的材料都在車裡。便是鍋灶都搬來了。」
中年男人這才知曉對方要自已做什麼事情。卻是更加震驚不解,心想千里迢迢把自已擄來神殿。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這件事情透著太多的詭異,然而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他在神殿前,看著這般浩大的陣勢,哪裡還敢有二話。
他老老實實從車廂裡搬出鍋碗瓢盆灶以及各式材料,開始做事。
西陵神殿的人做事沒有任何遺漏,無論那些鍋碗瓢盆灶,還是麵粉大蔥辣油老醋,甚至就連燒的柴火,都是過往十幾年裡他用的那些。
柴火點燃,老爐生煙,清水入盆,麵粉變稀然後漸稠然後再稀,如果用來做饅頭明顯不妥,如果做麵條更是不妥,菜刀落在並不怎麼幹淨的砧板上,把蔥花與香菜切的極碎,然後開始在碗裡放醬油醋等調料。
白衣女童說道:「不能有半點差錯,無論份量還是順序。」
中年男人心想老子這十幾年每天清晨都要做上百碗,難道還會犯錯?然而想是這般想的,哪裡敢真這麼說。
這時鍋裡的清水終於沸了,盆裡的麵團,被他用手撕扯成不規則的形狀,一一扔進沸水中,迅速成形,然後開始起浮不停。
柄已被薰黑的大勺伸進鍋中攪了攪,拿出來時裡面便盛滿了煮好的面片,白彈輕顫就像是魚脂,鍋裡沒有剩下一片,勺裡還恰好沉著三分之的湯水,如此手藝自然是十幾年不停重複的結果。
湯水面片傾入海碗裡,一股異常濃鬱卻又不失清新的酸辣香味,出現在光明神殿前的廣場上,緊接著便是香菜末和蔥花的味道隨之撲鼻。
兩名白衣女童沒有露出任何表情,眼觀鼻,鼻觀心,一人雙手捧著海碗,一人雙手抱著那樣被布裹住的事物,回身向神殿裡走去。
中年男人下意識裡說道:「你們兩個人,一碗只怕不夠吧?以前老筆齋那丫頭長那麼瘦,可都是吃一碗帶兩碗回的。」
兩名白衣女童沒有理他,走進了神殿。
中年男人看著鍋裡的沸水,舉著手裡的大勺,就這樣愕然站在空曠的廣場上,在莊嚴的神殿前,好生不安緊張。
沒有過多長時間,一名白衣女童從光明神殿裡走了出來。她把數樣東西交給那名中年男人,說道:「有人送你回長安城。」
說完這句話,她便再次回到光明神殿裡,再也沒有出來。
中年男人愣了半天,才想起去看手裡的東西,發現竟是一顆完美至極的夜明珠。還有一顆散著淡淡異香的丹藥!
他雖然是個普通人,也能感覺這兩樣事物的不凡,愈發惶恐起來,心想自己雖說一向在手藝方面很驕傲,但怎麼也不值這些啊?
西陵神殿的貴人,千里迢迢把自己從長安城擄來桃山,還給了自己一顆夜明珠和一顆丹藥,就為了吃那麼一碗不值錢的東西?
世上有這麼好吃的酸辣麵片湯嗎?
青布幔帷撤去。馬車駛下桃山,再次掀起煙塵,重新駛入紅塵之中。
寧缺手裡提著一袋米,看著這輛馬車微微皺眉。他不知道這輛馬車來自長安,就像神殿裡其餘的人那樣,生出了很多疑惑。
他轉身從側門裡走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