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靜靜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陛下都與你說了?」
寧缺沉默片刻後回答道:「不知娘娘所指何事。」
皇后平靜說道:「夏侯大將軍的事情。」
寧缺點了點頭。
皇后說道:「如今你應該知道了本宮的身份。」
寧缺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有些困惑。
皇后嫣然一笑道:「真是個不老實的孩子,本宮實在想不明白,夫子為什麼會收你做學生。」
寧缺笑著說道:「很多人都有這個疑問。」
皇后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看著他平靜而驕傲,沒有一絲別的情緒說道:「夏侯是我的兄長,我曾經是魔宗的聖女。」
在土陽城裡,寧缺透過二師兄與夏侯的對話,已經知道這個堪稱大唐帝國最大的秘密,只是他沒有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會不加掩飾地直接承認。
所以他依然感到極為震驚。
皇后看著他說道:「本宮很好奇,你與夏侯之間究竟有什麼問題,他雖然性情暴戾,尤其在戰場上以殺人為樂,但絕對不是你和陛下都很喜歡說的白痴,他應該很清楚殺死夫子的學生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寧缺沉默片刻後說道:「兩年前在岷山的北山道口,夏侯大將軍的下屬曾經試圖殺死李漁殿下,當時我也在場。」
皇后輕輕撥開臉前的海棠花枝,負手於後向御花園深處走去。
寧缺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負手的模樣,不知為何竟生出些欣賞。
走到靜湖之畔,站在花樹之前,皇后娘娘沉默片刻後說道:「這件事情是他瞞著我做的,甚至我懷疑是不是神殿假借他的名義做的。」
她轉過身來,靜靜看著寧缺說道:「如今你也已經是修行者,應當知道如果是本宮或者是夏侯將軍全力出擊,當時的你和李漁絕對沒有機會活下來。」
寧缺想起夏侯身邊那兩名洞玄上境的強者,預設了這一點,說道:「如果這件事情是神殿做的手腳,娘娘也無法找到證據,因為那些人終究是夏侯將軍的人。」
皇后微微一笑說道:「我也許無法說服李漁,但我想至少現在你對當年北山道口的事情會有不一樣的判斷。」
寧缺說道:「在荒原之上,林零想要殺我。」
他知道身前這位皇后娘娘肯定知道林零是誰,也一定知道那場馬賊襲擊的血案,自己不用解釋太多。
皇后說道:「本宮還是不認為馬賊一事與夏侯有關。」
寧缺說道:「我同意娘娘的看法,我也認為林零是瞞著夏侯將軍做的這件事情,但夏侯將軍事後表示了預設,並且在呼蘭海北再次試圖殺我。」
皇后說道:「林零不會做有損夏侯利益的事情,那麼除非他知道你和夏侯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他才會試圖殺死你。」
寧缺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說道:「以往我只是渭城一個普通軍卒,連夏侯將軍的面都未曾見過,除了這兩件事情,不可能有任何仇怨。」
皇后靜靜看著他的眼睛,問道:「真的沒有任何仇怨?」
寧缺說道:「確實如此。」
皇后忽然對著他微蹲行禮。
寧缺震驚莫名,連忙側身避開,說道:「娘娘這是為何?」
「前面那椿事由,已經由大先生處理完畢,若除此之外,真無解不開的仇怨,請十三先生給本宮一份顏面,由他平靜歸老如何?」
皇后娘娘在花樹之前,斂神靜氣,保持著半蹲行禮的姿式。
行走在遊人如織的朱雀大街上,寧缺神情看似平靜,心裡卻是波瀾漸起,無論是皇帝陛下帶他去看的驚神陣,還是皇后娘娘在花樹前的行禮,都是現在的他有些承擔不起的壓力。
先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