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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頁

這等修為境界,竟是隱隱然已經超出了武道巔峰的範疇。

寧缺很清楚,自己絕對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對抗如此強大的境界,只要許世微一動念,周遭凝固般的天地元氣,便會把自己瞬間碾壓成粉末。

冰冷的汗水漸漸濕透衣背,打濕了身後那把大黑傘。

他臉上的神情卻依然平靜。

風景畫中,只有欄畔的老人是自由的。

好在老人似乎還想聽他說些什麼,所以寧缺的嘴也是自由的。

「我昨天進了皇城。」

寧缺看著欄畔老人的背影說道:「陛下帶我去了小樓。」

他知道像許世身為大唐軍方領袖,絕對知道皇宮裡的那幢小樓意味著什麼,果不其然,老人身上那件朝服衣袂擺動了一絲。

他繼續說道:「昨日去將軍府前,我先去了一趟朱雀大道……」

沒有等他把話說完,許世問道:「朱雀……認主了?」

寧缺說道:「是,所以將軍您應該清楚,如今是我在負責這座長安城的安危,如果您真是替大唐考慮,要履行一位大唐軍人的職責,那麼您現在需要做的事情是保護我的安全,而不是試圖殺死我。」

許世負著雙手,站在欄畔看著遠方,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帶著幾絲遺憾和憤怒喃喃說道:「沒想到最終還是落在了你的手裡。」

寧缺沉默不語。

許世轉過身來,看著他面無表情說道:「我之所以調查你,正是因為我不同意陛下把陣眼杵交到你的手中,實話與你說,我與顏瑟乃是多年故交,但我覺得他看錯了你,同樣夫子也看錯了你。」

寧缺真沒有想到這位大唐軍方領袖居然與師傅有深厚的交情,他愈發不能理解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微微挑眉說道:「為什麼?」

「因為你持身不正,因為你寡情冷血,因為我很清楚,如果我大唐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你絕對不會與這座雄城同生共死。」

許世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

寧缺再次沉默,不得不承認許世對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昨日在朱雀繪像之前,他曾經豪情萬丈,默默立誓想守護長安城和大唐,然而在內心真實誓言之前,他依然把自己的生命擺在了最上面的位置。

沉默很長時間後,他抬起頭來,看著許世很認真地說道:「我可以向您保證,至少我會儘自己的全力。」

許世說道:「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寧缺問道:「我為什麼不能讓您相信?」

許世說道:「因為你不值得信任。」

寧缺反問道:「什麼樣的人才值得信任?」

許世說道:「像你師傅顏瑟那樣,看似嬉笑人間,實際上卻懂得什麼叫做正義,什麼叫做敬畏。」

寧缺搖了搖頭,說道:「我師傅已經死了,而且雖然您與他相交數十年,但我並不認為您足夠瞭解他,師傅他從來不是一個維護正義的人,他也不知何為敬畏,他只是明白什麼叫做責任,而這我也明白。」

許世說道:「你的手上染了太多血,你沒資格握住那根杵。」

寧缺說道:「昨天在將軍府中您問我天啟十四年,御史張貽琦死時,我在哪裡?城東那名老鐵匠死時,我在哪裡?茶師顏肅卿死時,我在哪裡?今天在這樓閣中,您問我昨夜黃於二人死時,我又在那裡。」

許世冷冷回望著他。

寧缺平靜問道:「您問了我很多句我在哪裡,我也想問問……當年夏侯在燕境屠村,數百無辜者化為焦屍時,您在哪裡?當年夏侯坑埋三萬降卒時,您在哪裡?當年宣威將軍府血流成河時,您……又在哪裡?」

聽著這連續幾個問題,許世瞬間似乎變得蒼老了幾分。

樓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