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理都不理他,跪在那座新墳前,學他的模樣叩了三個頭。
寧缺無奈說道:「現在居然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桑桑站起身來,看著他說道:「死都死了,還埋那麼遠做什麼,他們在挑甕的時候就說過,死之後並排陳放還可以做個鄰居。」
寧缺看著身前兩座新墳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他憤怒罵道:「都死了還做什麼鄰居?都變成兩把灰了,難道還想著能聊天能打架?真是兩個白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書院之直
大黑馬在低頭吃草,深冬時節的枯草無滋無味,越嚼越覺著像樹皮般苦澀,難受痛苦地吐了出來。它抬頭望向草甸深處那兩座新墳,看著小侍女暗自想著,現在兩個人可能成為自己的女主人,還是那個在荒原上替自己洗澡的好些,這個太黑太瘦不好看,那個又白又美手還挺溫柔。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它踱步向草甸外走去,待看見那個黑沉的車廂後,它的身軀驟然僵硬,心想這世界上怎麼有這麼重的馬車?自從那年春天在草甸間被寧缺瞧中之後,自己便越混越悽慘,莫非這便是一見寧缺誤終生?
新墳前,桑桑低身拍掉膝蓋上的土屑,走到寧缺身邊替他清理了一下衣衫,便在這時天空忽然飄起稀稀落落的雪來。
蓬的一聲輕響,大黑傘在頭頂撐開,遮住天空,也遮住了那些從雲層裡擠出來的雪沫兒,主僕二人撐著黑傘向草甸外的馬車走去。
大黑傘下,桑桑低著腦袋輕聲說道:「少爺,我真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先不慌。」寧缺想起一件事情,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子,「我在土陽城裡花了半個月時間,給你精心挑選了件禮物,你看看喜歡不?」
事實上這盒子是年節那天離開土陽城時,他順手在街邊一間鋪子裡買的,哪裡花了半個月時間,又哪裡談得上精心挑選,但他的表情卻極認真,看不出絲毫破綻。
桑桑好奇接過盒子,開啟發現裡面是一個可愛的小泥老虎。盒子裡的小泥老虎半側著身子憨態可掬,她看著它笑了起來,說道:「喜歡,挺好看的。」
寧缺厚顏無恥說道:「那是,你也不想想我花了多少精神在上面。」
桑桑把盒子關上,問道:「那個挺好看的穿白裙子的小姐是誰啊?」
這個問題來得過於自然,所以非常突然。
寧缺怔了怔,然後笑著說道:「她呀,叫莫山山,是大河國……」
夜晚的臨四十七巷,非常安靜,只是今日除了各家裡的火盆噼啪聲,枯葉落在冬雪上的微聲,還多了那匹大黑馬特有的噴翻唇皮兒聲。
從頭到腳洗到清清爽爽,寧缺舒服地靠在北炕上,取出一張當初沒有完全畫成功的廢火符,用手指搓碎,然後用雙手均勻擦在頭上開始搓揉,不過片刻,符紙碎末裡殘存的暖意便將濕漉漉的頭髮烘乾,柔順黑滑。
「準備睡覺。」他高興地鑽進暖烘烘的被窩,感受著炕傳來的舒服溫度,忽然發現桑桑正跪在那邊床上鋪被褥,不由異道:「你怎麼不過來一起睡?」
桑桑鋪好被褥,脫下外衣疊好放在枕旁,說道:「我都這麼大了,當然要分床睡。」
寧缺怔了怔,發現這句話很有道理,但還是覺得有些不習慣。他默默想了會兒,把手伸出被子食指輕彈,桌上的燭火應聲而熄。
「那就睡吧。」
房間裡一片安靜,過了會兒忽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他的被褥被掀開,一個小而微涼的身子鑽了進來,安安靜靜靠在他胸口上。
寧缺抱著她,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撫拍,就像小時候哄她睡覺時那樣,感受著懷裡的小姑娘身體,嗅著頸間傳來的她髮絲的味道,感嘆道:「還是這樣舒服。」
桑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