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動時,隨意而動無意而行,敵人又如何知道你意欲何為?」
陳皮皮抬起右臂,無名指輕翹,直指絕壁上方的青天。
一道無形無質的氣息,驟然間從他指間噴射而出,卻沒有依循手指所向射入天穹,而是鬼神難測射進崖洞之中。
那道無形無質的氣息,便是被壓縮到了極致的天地元氣。
這道氣息擦著寧缺的肩頭飛過,悄無聲息落在堅硬的崖洞巖壁上,發出嗤的一聲輕響,洞壁上頓時出現一個漆黑的渾圓小洞。
那小洞竟不知有多深。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囚而養之(下)
寧缺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那道無形無質的指氣擦過肩頭,在洞壁上射出一個幽深黑洞後,他才醒過神來,一股凜意湧上心頭。
他並不知道陳皮皮這一指便是知守觀的天下溪神指,讓他震驚的也並不是這一指的威力,而是陳皮皮出指時鬼神莫測的變化。
明明指尖所向是湛湛青天,卻怎麼落在了自己的身後?
這便是書院不器意?
「修行者修的是天地與自身,我們需要用身體裡的念力操控天地元氣,我們的身體是柴,念力是火,天地是鍋灶,元氣是蔬菜肉魚之類的食材,戰鬥手段則是食材的搭配方式,而能不能做出一道美味佳餚,除了上面這些要素之外,最關鍵的還是看炒菜時的火候如何。」
「如果要去問一名廚師怎樣掌握火候,普通廚師大概會給你說何時該用何等火,烹煮時間大概會多長,而真正高明的廚師,反而不會如此死板地講道理,他只是用手掌在蒸汽間快速一撈,便知道鍋中的食物究竟如何,這是一種經歷無數次嘗試而得到的經驗,這種經驗很難用語言去說明,甚至有時候會讓人覺得過於玄虛,只能自己去感知去體會。」
陳皮皮看著崖洞裡的寧缺,說道:「火候,就是意。」
寧缺思考片刻,明白了他想要說什麼,尤其對那本講授書院不器意的書籍,頓時多了很多直觀的認識和了解。
想起剛進書院登舊書樓時,陳皮皮在信裡舉的例子,他不禁感慨說道:「果然食色性也,你拿這兩件事情舉例,確實好懂。」
三師姐和陳皮皮奉夫子之命登崖授課,主要還是解決寧缺在閱讀中遇到的一些疑難問題,真正領悟還是需要靠他自己。陳皮皮解說之後,寧缺決定夜裡找時間好好消化一番,這時候沒有必要再研討太多。
他已經在崖洞中被囚十日,不知道書院外的人世間又發生了哪些事情,問道:「最近長安城可還太平?」
陳皮皮說道:「長安何時不太平過?你在關心什麼事?」
寧缺說道:「朝廷裡似乎有人對我很有意見,我知道回京之前,甚至有人想把桑桑弄到軍部去審問,你當時正在場。」
陳皮皮點頭說道:「事情很簡單便解決了,你不需要擔心。」
寧缺搖了搖頭,說道:「前些天我們兩人在晨街上遇到的兩名苦行僧又算怎麼回事?就算道石是從懸空寺出來的人,也沒有能力在人口如此眾多的長安城裡輕鬆找到我,那場相遇更像是被人設計的。」
陳皮皮微微蹙眉,說道:「你在懷疑什麼事情?」
「長安城裡只有天樞處和軍方才能如此輕易確定我的位置。」寧缺說道:「不知道是他們當中哪方勢力通知了懸空寺來人。」
聽著這話,陳皮皮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些,說道:「幫助外人來挑戰我書院入世之人?就算是軍方只怕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而且難道那些人不擔心事情敗露之後,被長安城的百姓罵到半死?」
寧缺在大唐軍隊裡生活了很多年,他當然非常清楚軍方行事的風格,說道:「只要確認對帝國有利,將軍們什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