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崖洞口,正準備進去,卻看到洞內一片狼藉,寧缺盤膝坐在地面上,神情恬靜,彷彿一尊坐在遠古廢墟上的神像。
近兩個月的時間裡,寧缺一直在試圖改造浩然氣,卻未曾修練蓄養過,小腹深處那個氣漩平靜得有如一方小池。
這時候,浩然氣彷彿清晰地感知到了他此時的絕然心意,緩緩流淌起來。
或許正是因為寂寞了太長時間,當浩然氣流淌起來後,竟是完全無視寧缺的念力,驟然開始加速,並且速度越來越快。
到最後,寧缺腹內那道氣漩竟是開始顫動搖晃起來,近乎瘋狂一般旋轉,平靜的小池驟然狂暴起來,似要捲起風雨。
崖洞裡的天地元氣,如同斜風細雨一般自四面八方襲來,然後以近乎灌注的方式拼命向他的身體裡湧入。
寧缺清晰地感覺到了當前的情況,不由生出一絲悸意,心想如果任由如此多的天地元氣灌入體內,最後自己極有可能爆體而亡,就像那些被魔宗挑選為弟子、卻最終慘死在第一關的人們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停止腹內氣漩的暴走。
但不知道是他無法停止,還是極度渴望重獲自由的他,想用生命為賭注來承擔這種突發狀況的結果,總之他什麼都沒有做。
感受著天地元氣不停湧入體內,寧缺臉色微白,身體微顫,但他依然堅定地盤膝坐在地面上,不動分毫。
絕壁間的清風,彷彿感覺到了崖洞裡的異狀,呼嘯席捲而至,變成一場挾風帶礫的狂風,穿過崖畔草屋和雨廊,直接灌進了洞中。
桑桑扶著洞口的石壁,艱難地穩住身體,擔心地望向裡面,想要大聲把寧缺喊醒,但在如此強勁的山風中,竟是完全張不開嘴。
寧缺閉著眼睛靜坐在洞中,心神全部在體內暴漲的浩然氣上,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衣服飄蕩如一面荒野中的戰旗。
山風在崖洞內呼嘯,先前那些被他摔碎的竹椅筆硯的碎片直接飄了起來,圍著他的身體在空中不停盤旋,偶爾撞到洞壁上,變成更細的碎片。
崖洞石壁看上去極為堅硬,然而在這番如暴風驟雨般的密集撞擊下,最外面的那層石壁竟是漸漸裂開,有很多石屑簌簌落下。
其中一面石壁上,隱約出現了四個字。
山崖絕壁間的天地元氣,隨風入崖洞,不停向寧缺身體裡灌注,瞬息間便填滿了他雪山氣海里的所有竅洞,緊接著便向他身體內四處湧入,不停地充斥佔據,不肯放棄任何一處地方,哪怕是最微小的細竅。
寧缺覺得自己的身體鼓脹了起來,彷彿變成充滿酒的皮囊,甚至覺得自己的每根頭髮和每根睫毛裡都充滿了天地元氣。
腹部裡的氣漩變得越來越大,邊緣處的速度自然越來越快,甚至隱隱讓他產生了內臟被生生切開的痛楚感覺。
他知道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繼續,自己會被不停湧入的天地元氣爆體而亡,但他依然沒有停止,只是默默唸著那四個字,不停等待著最後那刻的到來。
就在天地元氣完全充斥他身體每一處,開始要侵伐他真實的身軀時,就在那極短暫的一瞬間,寧缺用強悍的意志,忍著識海震盪所帶來的噁心感,忍著那股並不真實卻異常可怕的痛楚,讓念力落在了體內的氣漩上。
很多年來,他一直不停地冥想,因為他想要修行,無論他能不能修行,他都在冥想培念,睡覺時在冥想,發呆時在冥想,寫字時在冥想,給桑桑煎藥時在冥想,他無時無刻不在冥想。
他付出了普通修行者難以承受的毅力和渴望,所以在能夠修行之後,他便擁有了普通修行者難以想像的充沛念力。
所以當天地元氣已經灌入他的識海,壓榨乾淨最後一分空間,驅散近乎所有念力時,他依然還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