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皮點頭說道:「讀書人說,茶可以清心也,沒時間沒心情泡茶喝的時候,讀讀茶經,也能有一樣的功效。」
「不用喝茶,也不用看茶經,我的心已經足夠清。」
寧缺說道:「不然你以為我這時候為什麼還沒有發火?」
陳皮皮尷尬乾笑兩聲,轉身便向崖坪外走去,然後片刻後,他再一次停下腳步,擦著臉上汗水重新走回崖洞前,帶著幾分無奈說道:「還有件事情,二師兄要我通知你一下,所以得說完了我再走。」
寧缺微微一怔,問道:「什麼事?」
陳皮皮說道:「幾天前,有個從南晉來的劍師,向書院遞交了挑戰書。」
寧缺笑著說道:「世上原來還真有不怕死的人。」
陳皮皮說道:「那個大劍師年紀不大,但實力很強。」
連陳皮皮都稱讚那位南晉人的實力,寧缺不由有些意外,問道:「難道又從哪裡冒出來一位知命境的大修行者?」
陳皮皮搖了搖頭,說道:「又不是道畔的野草,哪裡能想遇便遇著一個。」
寧缺心想,書院後山前院裡便至少有五六位知命境強者,包括你在內,那豈不是說你們都是道邊的野草或者野花?
陳皮皮說道:「那位南晉大劍師已經在洞玄上境浸淫多年,想必已經看到了知命境的門檻,大概與當初剛到長安城的隆慶皇子差不多。」
寧缺總覺得這件事情裡透著份古怪,洞玄上境在世間修行者眼中確實已然是很強大的存在,但當初隆慶皇子挾耀世聲威入長安城,卻依然入不得陳皮皮的雙眼,為什麼他會如此重視這名南晉大劍師?
更關鍵的是,那名大劍師只有洞玄上境,憑什麼敢對書院遞交挑戰書?
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試探著問道:「那個南晉大劍師敗後還沒有走?」
陳皮皮搖了搖頭,說道:「他沒有敗,自然沒有走。」
寧缺說道:「就算二師兄不出手,你隨便也把那人打發了,出了什麼事?」
陳皮皮看著他說道:「那名南晉劍師挑戰書上指明要挑戰你。」
寧缺心想果然如此,指著崖洞裡的被褥、蒲團,說道:「我現在是個囚犯。」
陳皮皮安慰說道:「總有一天是能出去的。」
寧缺走進裡洞拖出一把竹躺椅,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說道:「我無所謂,既然書院不怕丟臉,無人應戰,那就讓那名南晉大劍師在書院門口守著唄,反正現在還未入春,也未轉暖,想必他也等不了太長時間。」
陳皮皮說道:「不是我們不想出手,而是沒法出手。」
寧缺微異,坐直身體問道:「為什麼?」
「因為那個南晉劍師根本不和我們動手。」
陳皮皮無奈說道:「他一旦感知到我們即將出現,便扯著嗓子在書院門口大喊什麼以身祭劍的白痴話,好像隨時都可能自殺。」
寧缺無情說道:「他想自殺就自殺,你們管那麼多做甚?頂多讓前院的雜役教工多準備幾桶清水,到時候把血沖乾淨便是。」
陳皮皮說道:「因為他的身份來歷有些棘手,家中……和書院裡好幾位教授都是舊識,他只是坐在書院門口,態度又極為恭敬誠懇,說要等你結束脩行破關出山,然後謀公平一戰,我們實在沒理由把他趕走。」
寧缺說道:「為什麼他非得要和我打一場?」
陳皮皮同情說道:「大概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們當中最弱的那個。」
寧缺對這種形容早已麻木,感慨說道:「結果偏生最弱的那個,被你們這些傢伙推到了最前面,要去和人打生打死。」
忽然間他想到陳皮皮先前那句話,問道:「這個劍師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