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皮正欲反唇相譏,忽然間斂去臉上輕佻的神情,把雙手背到身後,看著寧缺雲淡風輕說道:「你是師弟,我不與你爭執。」
寧缺微異,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餘光看見唐小棠的身影,頓時明白了一些,嘲諷看了陳皮皮一眼,說道:「出息。」
陳皮皮很沒出息地不敢與他眼光對視,向著唐小棠迎了過去。
唐小棠卻是根本不理會他,直接走到寧缺身前,聲音清脆說道:「寧……」
這個字剛一出口,小姑娘便想到一件事情,怯怯住了嘴。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老師餘簾不在,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小胸脯,可愛地吐了吐小舌頭,繼續說道:「小師叔,我要帶桑桑去玩。」
清晨時分,書院後山下了一場溫柔的春雨。
唐小棠要帶著桑桑進山,去採那些新生的蘑菇。
寧缺望向桑桑,心想小丫頭這三個月陪著自己在崖洞裡苦捱,雖說偶爾能夠下山逛逛,但想來也憋得不輕,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去吧。」
看著兩個小姑娘手牽著手向山上走去,陳皮皮重新站回寧缺身畔,想像著將來的生活,感慨說道:「她們兩人現在提前便成了好朋友,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加強一些交流溝通,以免將來婚後被收拾得太慘。」
「出息。」
寧缺看著他不屑說道:「我家向來是我主事,你什麼時候能夠讓唐小棠替你打洗腳水了,才有資格來和我討論這些問題。」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便向鏡湖方向走去。
陳皮皮在他身後喊道:「你要去做什麼?小心別碰著二師兄。」
寧缺大怒,心想你故意喊這麼大聲音,豈不就是想著讓二師兄聽見?
他轉過身來,看著三步外的陳皮皮大聲喊道,就像是在與對面山崖裡的農夫對話,嘹亮的聲音在書院後山不停迴蕩。
「我去驗貨!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唐小棠那件事情!你聽到了嗎?」
陳皮皮聽到了,然後痛苦了,想著二師兄三師姐甚至唐小棠本人都可能聽到了寧缺這番無恥的栽贓,他便想在草叢裡找個兔子洞鑽進去。
這是一把樣式很普通的朴刀。
暗黑色的細長刀身看上去就像是夜色下皇宮的飛簷,線條微彎而流暢,鋒利的刀口上泛著寒光,設計為雙手握的長柄上捆著細密的哈絨繩,單從外表看上去,彷彿就是當初三把朴刀裡的任意一把。
但寧缺剛握住這把朴刀時,便知道這是一把全新的刀。
因為手掌間傳來了一道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覺,這把細長朴刀竟是難以想像的沉重,和眼中所看到的體積長短完全不符。
如此細長的刀身,居然擁有如此的重量,可以想像密度高到什麼程度,自然也可以推測出,會有多麼的堅韌。
「你說要三刀合一,所以我把那三把朴刀全部都煉進了這一把刀裡。」
六師兄像看著孩子般看著寧缺雙手捧著的朴刀,憨厚說道:「本以為很簡單,但沒想到這麼困難,融墨反而順利,麻煩的是錘鍊的部分。」
把三把撲刀合煉成一把,等於在完全相同的體積裡要融進三倍的金屬量,寧缺心想若非千錘百鍊,哪裡能夠做到,不由對六師兄好生感激。
六師兄遞過一個不知是什麼皮革製成的刀鞘,說道:「刀身上的符線,用的就是你設計的那種,不過四師兄說,最好還是由你自己親手刻畫。」
寧缺對六師兄誠摯道謝,便準備動手開始刻符,有了過往製造元十三箭的經驗,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太高難度。
然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情,沉默片刻後,把這把沉重的朴刀收進了刀鞘中,看著不解的六師兄說道:「以後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