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師兄轉過身來,望向南方原野間黑壓壓連綿不知多少裡的聯軍軍營,說道:「我現在比較擔心對方會不會發起夜襲。」
二師兄抬頭看著夜穹裡的那輪明月,說道:「有老師在天上看著,他們不敢。」
不知何時,篷內的同門也走了出來,站到二位師兄的身後。
人們抬頭看著夜空裡的那輪明月,各有懷念。
「這真是老師變的嗎?」王持問道。
二師兄說道:「也許吧。」
六師兄不像同門們如此容易感懷,他習慣思考簡單而現實的問題,說道:「柴火是個問題,要進峽採木,容易被人偷襲。」
二師兄指著篷外原野上,像麥田一般的密集箭枝,說道:「到處都是柴火。」
和時而熱鬧,時而感傷,基本平靜喜樂的青峽口不同,西陵神殿聯軍營中瀰漫著挫敗與鬱悶的氣氛,非常安靜。
白海昕喝了一杯酒,吃了兩碗飯,便示意下屬把食案撤走,然後他走出帳外,看著月光下的青山,眉頭深蹙,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他是西陵神殿聯軍的主帥,但事實上,在聯軍裡的排位連前五都進不了,難道他還敢對兩位西陵大神官,對劍聖柳白髮號施令?
這便是他的苦惱,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神殿大人物們的想法,不明白為什麼要犧牲那麼多的騎兵,只為了把書院諸人逼進青峽。
既然是要扼守要道,自然是在峽裡守更合適。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書院諸人,寧願在原野間與大軍血拼,也不肯後退數步,進入青峽之中。
一名紅衣神官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張紙。
白海昕看了兩眼,眉頭蹙得愈發深刻,心想明天還要繼續送死嗎?
「讓諸修行宗派和軍中的各武道修行者,全部來大帳。」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平靜的來源(下)
聯軍大帳真的很大,此時坐著數百人,依然不顯得擁擠。而且那些人都很沉默,於是空曠的大帳,竟然還多了幾分靜寂的感覺。
「這是神座大人的命令。」
白海昕看著這些用沉默表示反抗的人們,神情漠然說道:「不要想著自己平日裡在宗派中在人間享受的榮耀與尊重,要清楚現在是在軍中,我們是在奉天伐唐,我們執行的是昊天的意志。」
一名洞玄境的修行強者盯著他,厲聲說道:「重騎兵都沒辦法衝過去,我們這些人能怎麼辦?誰能扛得住琴簫的聲音?」
白海昕說道:「既然要你們棄馬而戰,那麼坐騎便不用擔心,至於琴簫之聲……天諭神殿此時正在制符,稍後便會分發到你們的手中。」
「我不想再聽到更多的疑問,你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接受。」
不等那些平日裡驕橫無比的修行者出言反對,他面無表情繼續說道:「普通將士做不到的事情,當然要由你們來執行,不然道門養你們何用?」
人群後方響起一道憤怒的聲音:「這不是讓我們送死?」
白海昕臉色驟然寒冷,看著聲音起處,說道:「是誰在說話?」
沒有人回答,沒有人敢回答,也沒有人再敢說話。
此時大帳裡有數百名軍中強者和來自各國各宗派的修行者,如果是平時,哪怕白海昕是南晉大將軍,也不會令他們噤若寒蟬,然而如今是在神殿聯軍之中,眾人都清楚,白海昕的話代表著西陵神殿的意思。
不敢說話不代表不去想,修行者們臉色十分難看,他們都知道先前那人說的是對的,西陵神殿就是要讓自己這些附庸道門的小宗派去送死,用自己的死亡去消耗書院弟子的念力精神與體力……
「想想你們的宗派,是要千秋萬代,還是要如煙花般消逝,想想留在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