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葉蘇斂了笑容,平靜問道。
二師兄說道:「我這兩日,已經殺了數百人,劍勢正盛。」
「柳白一直在等你殺到真正興起時,我不想再等下去。」
葉蘇說道:「因為到那時,或者才是最糟糕的時機。」
然後他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說道:「君陌,你現在有些糟糕。」
二師兄的回答平靜而認真。
「一夜未睡,精神自然有些不濟。」
葉蘇說道:「你要不要先睡會兒?」
二師兄說道:「不用。」
葉蘇眉頭微挑,問道:「為何?」
二師兄說道:「因為你還不是柳白。」
你不是柳白,你可能成為柳白,但現在你還不是柳白。
那麼哪怕一夜未睡,我也有信心擊敗你。
這就是二師兄想要傳達的意思。
西陵神殿聯軍裡的普通將士,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神殿裡一些資歷極深的神官,猜到了霧中那人的身份,面色喜悅難抑。
葉紅魚的眉頭卻微微蹙起。
她曾經視那人為偶像,為修行的目標。
然而如今在她眼中,那人同樣是個蠢貨。
就如同觀主和柳白一樣。
因為他們修道日久,太過驕傲,不食人間煙火,所以清心寡慾。
他們都是高人。
甚至是聖人。
但不是能獲得最終勝利的人。
生死立見的戰場上,容不得驕傲,不需要風度。
此時此刻,她再次想起寧缺。
不知道多年以後,如果彼此都還活著,誰會成為那個勝利的人。
寧缺並不知道葉紅魚這位當代裁決大神官對自己有如此高的評價或者說期許,他這時候所有的心神都放在身前的地面上。
寬闊的花崗石地面上,是由光霧與線條構成的無數立體形狀,四周光線厚實的城牆裡,是不足膝高的萬雁塔,如鱗片般的坊市。
這座微縮的長安城,便是驚神陣。
寧缺盤膝坐在這座長安城外,沉默而專注地進行著察看。
他已經看了整整一天一夜時間。
他早就已經看出了問題。
長安城堵了。
不是寬闊的朱雀大街被馬車堵住,也不是東城的街巷被攤販堵住,更不是地下水道被那些淤泥堵住,不是真實的堵塞。
而是這座雄城內的天地氣息運轉,變得有些不暢。
寧缺用肉眼都能看到身前的長安城裡,有十餘處地方的光霧流轉,明顯受到了某種幹擾,凝成一團亂麻。
長安城是一座陣。
一座可以驚神的大陣。
這座大陣的威力,便來源於長安城裡流動的天地氣息。
千年之前,長安城始建,夫子以無上智慧,借城中地勢宮殿建築,引天地氣息於城中,佈下這座能自我修復、生意迴圈無盡的大陣。
此後的歲月裡,本應自由流動的天地氣息,在長安城裡如清風一般吹拂,依然自由,卻開始擁有了自己的規則。
這些規則,便是驚神陣的本原。
時光是最無情又最強大的武器,驚神陣雖然能自我修復,但如果要讓它始終保持最好的狀態,依然需要城中的人們進行維護。
大唐朝廷有專門的一筆資金,用來做這件事情,而工部清水司最重要的工作內容,便是負責浚清長安城裡的天然水道與湖泊。
雁鳴湖的清理,表面上看是民政工程,實際上是對驚神陣的一次例行維護。
但驚神大陣當然不可能因為一些建築改變或地形變化,便失去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