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劍快到原野間的空氣都開始哀鳴,快到無論肉眼還是感知,都已經無法捕捉它的痕跡,快到等同於消失了一般!
快到柳白都沒有信心,能在這些飛劍之前,縱劍而出。
所以他沒有馭起飛劍,而是拔劍。
他手中的那把劍看上去很普通,甚至還能看到一些鏽跡。
因為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真正拔劍。
沒有人能夠想到,柳白的第一劍,居然是守。
柳白也沒有想到。
因為他沒有想到,世間居然有人能夠想出比自己的劍更快的法門。
如果是平時,他會讚嘆甚至激賞於君陌的強大。
但此時,他的神情必須凝重,因為他要面對這些劍。
他被迫防守。
不得不守。
於是,他橫劍。
古劍橫於身前,沒有齊眉,不是施禮,而是一道劍意。
這道劍意就像古劍本身,絕對地平直,在秋風中沒有一絲顫動。
只有修築在堅固花崗巖上的雄城,才會有這種感覺。
他的劍上有鏽斑,平直於前,便堅不可摧,就像是承受了千萬年風雨侵蝕的老城牆,看似破敗,實則依然是那樣的強大。
就在此時,君陌的第一劍已經到了。
那柄廢劍,早已不復死氣沉沉的感覺,劍身與秋日微寒空氣摩擦而泛光,卻不是紅熱的暖光,而是寒光。
這把劍的鋒尖,不知刺破了多少層空氣,高速地顫抖著,相信就算前面是一塊厚實的鐵板,也會被這些高速振鳴直接破開。
這把劍就要來到柳白的身前。
就要與那柄橫著的鏽劍相遇。
彷彿是爛柯寺未毀之前的古鐘集體鳴響。
彷彿是一個頑童把石頭扔進平靜的湖水。
柳白身前的空中,響起了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很清晰,又很悠遠。
像是一張紙破了。
又像是紙被雨打濕,然後被揉成團,扔到了書桌下。
那柄挾著難以想像的速度與力量的廢劍,進入柳白身前空中,驟然靜止。
沒有與那柄橫著的鏽劍相遇,相差還有一尺。
更沒有觸到柳白的身體。
柳白身前,彷彿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君陌以青山打來的劍,便插在這道屏障裡。
這道屏障,便是橫劍的劍意,便是城牆。
君陌青山打的第二劍緊隨而至。
同樣懸停在柳白身前,無法破刺那道屏障。
沒有人看到,柳白橫於身前的那把鏽劍微微彎曲。
雖然彎曲的程度是那樣的微小,肉眼都幾乎看不見。
緊接著是第三劍。
第四劍。
數十柄劍,連續破空如電而至,然後懸停在柳白的身前。
每一劍至,柳白手中的鏽劍,便會彎曲一分。
直至最後,那把鏽劍發生了明顯的彎曲。
然而卻沒有崩斷的跡象。
因為那把劍忽然變得柔軟起來。
他手中的劍,不再是斑駁的舊城牆,而變成了城下的河水。
護城河。
河水溫柔,然而卻能守住一座雄城。
數十柄劍,沒有一柄能夠刺透那道無形的屏障,靜止在空中。
這幕畫面看上去很詭異,很令人震撼。
彷彿柳白身前的空中,生出了一片橫生的劍林。
這些劍離他的身體很近,鋒利泛著寒光的劍尖,近乎要觸到他的眼睛。
任何人在這種局面下,大概都會覺得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