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無言,只有情緒和思緒在他與朱雀之間迴蕩。
「你只是知命巔峰。」
寧缺看著被雨水打濕後顯得愈發靈動的朱雀繪像,在心中默默想著:「對觀主這樣的強者,又有什麼用呢?」
楊二喜喘息著收回草叉,拄著它站在原野間休息。
他的身前是一座土墳,上面覆著的土很新鮮,是剛剛才堆好的。
草叉上的臘豬蹄,已經送給了難民,最近這些天,他開始用草原蠻騎的彎刀作戰,但手裡那根草叉卻是越來越鋒利,因為用的次數很多。
草叉用來掀土挖抆,要比刀好用得多。
這幾天他挖了很多座墳,埋葬了很多同伴的屍體。
休息得差不多了,楊二喜吐了口唾沫,與不遠處的同伴喊了幾句,收起草叉背到肩上,踏著疲憊的步伐向西方的山林間走去。
就在這片原野間,新築了兩千多座墳,很小很簡陋的墳。
唐軍從來不會扔下任何一個同伴,無論是生還是死。
戰爭期間無法做到,也會在戰後盡最大可能尋回同伴的遺體。
不過這裡本來就是大唐的國土,戰士埋在這裡,也等於是埋在家鄉。
聽說皇帝陛下回到長安城的時候,都是一匣骨灰。
這些死去的戰士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大戰開始不久,朝小樹便帶著驍騎營出了長安,直赴東疆與草原騎兵作戰,在隨後的這些天裡,不斷有自願前來的退伍兵匯入他們的隊伍,同時還有自燕境撤回的東北邊軍殘兵被收攏,兵員數量越來越多。
現在這支軍隊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三萬人,被朝廷正式命名為義勇軍,只是因為裝備尤其是戰馬缺少的緣故,相對草原騎兵依然處於劣勢。
就在昨日,東疆義勇軍與草原騎兵進行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大戰,處於劣勢的義勇軍以難以相像的勇氣,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為此在這片東疆原野上,數千名義勇軍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然而令朝小樹和驍騎營諸將領感到警惕的是,在這場慘烈的戰鬥中,始終沒有人發現隆慶皇子和那些墮落統領的身影,更令他們感到有些不安的是,入侵者裡實力最強大的神殿護教騎兵與草原精銳,不知去了何處。
朝小樹看著西方的山林,想著先前平原郡緊急送來的軍報,臉上彷彿蒙了一層霜氣,說道:「他們去長安了。」
東疆義勇軍連續作戰,後勤支援困難,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能夠在昨日這場大戰中,擊潰草原騎兵大部,已然是超水平的發揮。
此時就算知道隆慶皇子帶著那批精銳直趨長安城,他們也已經沒有能力做出任何應對,更沒有可能搶在前面進行攔截。
劉五聽著朝小樹的判斷,神情變得異常凝重,卻還是有些不解,說道:「蠻騎多散於東疆,隆慶麾下雖是精銳,但絕對不可能攻下長安城。」
這正是朝小樹面若寒霜的原因。
明明沒有任何意義,隆慶為什麼願意捨棄如此多的部隊,只為了爭取時間直突長安?只有一種解釋,隆慶堅信當他的騎兵抵達時,長安城必破。
青峽在莽莽青山前。
青山之前是平原。
這片平整肥沃的原野,大半數屬於清河郡,還有一小部分是軍部的徵地,除了草甸之外,還有很多耕種多年的田地。
數日血戰,秋草早已塗滿了血水。
萬頃良田,被西陵神殿聯軍的千軍萬馬,踩踏得泥濘一片。
今年秋天有太多的慘事發生,農夫四散逃亡,田地裡的稻穀無人收割,頹然無力地在風中佝著身,看上去就像是等著被絞死的罪犯。
青峽右前方,有一片相對平整的稻田,沒有被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