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燈光輝照著兩個長長的影子在石板上依在一處,落後一步的寧缺看著影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李漁聽到他的笑聲,微異望去,看著他的神情,又看著地上的影子,猜到他在笑些什麼,忍不住蹙起了眉尖,沉聲說道:「這是在宮裡,可不是在北山道口,注意些形象。」
面對著李漁,寧缺根本沒有任何心理上的壓力,笑著說道:「殿下這又是在說什麼?」
走到殿外,站在石階之上,一行人停下腳步。
李漁似笑非笑望著他,秀麗的容顏在宮燈的照耀下愈顯艷麗。
「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本宮。」
「應該還有很多。」寧缺微笑望著她說道:「你想知道哪些?」
李漁若有所思道:「我全部都想知道。」
寧缺險些脫口而出說你生得真美,看著身周的宮女嬤嬤們,及時反應過來,強行咽回那句嘲諷的話語,恭敬說道:「那會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估計殿下沒有那麼長的時間。」
寧缺表面功夫做得恭謹,實際上話語腔調依然尋常隨意,而這種尋常隨意對著大唐公主殿下,便等於是輕佻無禮。石階上那些宮女嬤嬤們久居宮中,察言觀色聽聞的本領何其老練,哪有聽不出來的道理,臉上神情頓時變得極不自然起來。
若放在平時,那幾位嬤嬤定然會上前訓斥一番,只是今日眾人都看到了陛下待寧缺的態度,而且注意到公主殿下根本不以為忤,不免便想得有些偏差,不著痕跡地偏過頭去,與殿下拉開了些距離,不去聽二人之間的對話,更是用冷冷的目光逼得那些宮女低下頭來。
李漁走下石階,湊近寧缺微笑說道:「說到時間,過幾日你若有時間,來我府上坐坐,這一年裡老聽桑桑說起你的故事,我倒很想聽聽你自己說出來的故事又是怎樣。」
寧缺知道桑桑與這位公主殿下之間有種超越階層年齡的奇怪情意,但他堅信桑桑絕對不會對外人說起自己的任何秘密,李漁這句話不過是在試探撩撥罷了,溫和一笑應道:「殿下應該清楚我此後應該會很忙碌,還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有時間。」
李漁眉尖微蹙說道:「本宮都有時間,你卻沒時間?」
寧缺靜靜看著她,忽然輕聲問道:「殿下是不是想再次招攬我?」
李漁被他說中心事,表情卻是平靜如常,微笑說道:「這不是自然之事嗎?」
聽她應得如此自然,寧缺反而怔住了,沉默片刻後說道:「現在價碼又不一樣了。」
李漁微笑搖頭說道:「上次很遺憾沒能看清楚你的真實潛力,也低估了你的自信,但這次我想應該不一樣,也許我會開出一個你無法拒絕的價碼出來。」
寧缺看著她秀麗的面容,說道:「世間無法拒絕的事情不多,但公主您確實令人無法拒絕。」
李漁微微一怔,眼眸裡隱現怒色,頰畔卻滲出極淡的一抹羞紅,只是寧缺一語雙關,可以說是輕薄無恥,也可以說是恭敬逢迎,她羞惱之餘竟是不知該如何整治對方。
片刻後,她看著寧缺淡淡嘲諷一笑說道:「你長得真的很美。」
寧缺悻悻然轉身離去,暗自後悔自己先前沒用,結果反而讓她偷去用了。
在殿外候著準備帶寧缺出宮的小太監是祿吉。
沿著御花園走了很長時間,終於看到了夜色之中的皇城門,搖晃的宮燈已經遠離了各座殿宇裡穿行的太監宮女,一直低著頭在前帶路的祿吉放緩了腳步,壓低聲音說了聲多謝。
寧缺知道他謝的是何事,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在皇城門外負責值夜的是宮廷侍衛副統領徐崇山。
經過一番嚴苛甚至有些變態的漫長檢查之後,寧缺終於被帶到了皇城門洞旁的值班房裡,重新穿鞋繫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