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個使節很快為他,以及整個朝堂上浩浩蕩蕩的文武百官和外國使節又加上了一重疑惑:“吾王願以幼妹及沒廬氏貴女十人為公主侍,以表示吾王誠心。”
疑惑上加疑惑,李大帝終於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然而,放眼群臣臉色茫然的居多,就連身旁彷彿事事都能解決的妻子也陷入了沉思,他唯有用極其嫻熟的官方辭令敷衍了過去。
接下來吐蕃使臣卻並沒有退去,而是開始念起了冗長的禮單,其中送給大唐天子的東西固然是長長一串,同時送給太子李弘也是彌足珍貴。仔細傾聽的李賢在最後計算過之後,臉色驟然一變——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送給太子的禮物比送給皇帝的多了十幾樣不提,而且珍貴之處猶有過之!
李大帝卻似乎沒有發現,或者說,除了欣然之外,他至少沒有表現出任何其他情緒。然而,等到這冗長的正旦朝會終於告一段落之後,這一位大唐天子立刻褪去了臉上的那一層高興面具,惱火地大發脾氣。而這一回,武后親自上去規勸,李賢無事可做便先行告辭了。
回去應對訊息靈通的李令月倒是其次,問題是,吐蕃這幅光景,難道是國內安定了又準備蠢蠢欲動?
第六百二十九章 舉猛士詔
於李治最近的病情很有好轉,甚至開始上朝,再加上新春,蓬萊殿中原本洋溢著一種喜慶的氣氛。然而,這一天李治武后兩位至尊一同回來之後,好脾氣維持了很多天的李大帝竟然開始大光其火,這不禁讓眾人為之戰戰兢兢。
“該死,朕的令月才七歲!”
武后能夠理解丈夫的火氣,從她自己的意願來說,怎麼也不願意把唯一的女兒嫁到吐蕃那麼遠的地方去。想必當初太宗皇帝許婚吐蕃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想法,否則,太宗那麼多女兒,何必從宗女中選擇了文成公主,而不是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出嫁?比起這個,她倒是對那使節煞費苦心獻禮的事情更惱火。
“吐蕃只是試探,若是為此生氣,豈不是中了他們的圈套?”武后體貼地為李治除去了外套,又接過王福順遞過來的常服為丈夫披在肩頭,旋即又娓娓勸解道,“比起這個,我倒是更擔心另一件事。九郎,你的眼疾既然已經好轉,正月十八的事……”
“媚娘,別人不懂我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明白?”李治忽然反手握住了妻子的手,另一隻手則旁若無人地摩挲著武后的面頰,“朕又不是高祖,退位之後也不會全然不理國政,這該指點的總得指點太子。小小吐蕃竟然敢離間朕和太子這對君臣父子,簡直是痴心妄想!正月十八的大典朕就是要照常進行,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有什麼本事!”
李治耳根子軟,但並不代表他就沒有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時候。而且。這丈夫不顧忌諱連高祖皇帝都拿出來當例子了,武后更不好再說什麼。恰逢新春之際不用理會國政,她便索性陪丈夫在大明宮中散了一會心,到最後把露出疲態地李治安排了睡下,她這才回到了紫宸殿,誰知道已經有人等在那裡了。
“賢兒?”
武后沒有料到在裡頭等得打瞌睡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次子,見他睡得香甜,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揮手招過來一個內侍便責問道:“既然是雍王在這裡等著。為何不派人告訴我?”
“回稟天后陛下,是雍王說……說……”那內侍想到李賢說話時那種口氣,萬萬不敢模仿。可在武后凌厲的目光下,他又找不出合適的替代詞。只能硬著頭皮說,“雍王說不敢打擾兩位陛下的二人世界。”
此話一出,房間中的氣氛頓時異常古怪。就連武后身後的阿芊都忍不住暗自偷笑,至於周遭環侍的一群宮人更是個個低頭,不敢露出面上忍不住地笑容。就連武后自己也忍不住莞爾,但隨即板著臉孔哼了一聲:“越來越膽大了,竟是連我和他父皇也拿來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