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慶生的大日子,於是“順理成章”地請了假。
他當然不會知道,一向脾氣好的老上官今天在皇帝李弘面前大光其火,至於其他人也紛紛要求對他採取某種措施。
對於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他來說,如何過好今天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彷彿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去他的憊懶,一個冒冒失失的人打破了這花園中的閒適氣氛。那是一個看上去消瘦頎長,三十出頭的年輕人,面色中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蒼白,腳下步子也有幾分虛浮。在他衝進來之後,後頭又追進來兩個侍女,直到看見李賢打手勢,她們倆方才退出。
“我說大舅子,今天怎麼有空上我這裡逛逛?”
來人正是許嫣的兄長,許敬宗唯一的孫子許彥伯。見李賢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旋即疾步衝上前去,一絲不芶地施禮道:“殿下,祖父今早用過早飯之後忽然昏迷了過去,我……”
李賢一下子從躺椅上蹦了起來,一口打斷了許彥伯的話:“你請過太醫沒有?”
得到肯定的答覆,見許嫣的面色一瞬間蒼白無比,他沉吟片刻便吩咐道:“這樣,我和阿嫣一起去一趟許宅,若是不好就直接去請秦鶴鳴和崔元昌來。這太醫署如今名聲雖大,真正能夠稱得上國手的也就這麼兩個!”
李賢和許嫣這麼一走,剛剛那種和諧悠閒的氣氛自然無影無蹤。李敬業想到了去世的李績;程伯虎想到了看上去硬朗,卻一天天老去的程咬金;薛丁山擔心起了遠在千里之外的父親;屈突申若想起了少有音信的屈突仲翔;賀蘭煙想起了弟弟賀蘭敏之……總而言之,這許彥伯一來,竟是勾起了無數人的愁緒思量。
李焱娘也嘆了一口氣。李績和許敬宗雖說在才能資歷人望上並不處於同一數量級,但從待遇上卻是基本同級的。如果他再出點什麼意外,李賢決不會樂見其成——那小子的性格她瞭解得很,對他好的就是朋友,算計他的就是敵人,所以李義府和許敬宗這兩位截然不同。再加上又娶了許敬宗的孫女,這老傢伙死了,他絕對不會高興就是了。
只不過人走茶涼,這許敬宗若真的死了,只怕事情又要來了。難道,這悠閒的春天從今天開始就結束了?
葦蓆上的幾個孩子依舊爬得歡快,李晨和李夕甚至在爬行途中把其他人蹬在了一邊。另一頭大了幾個月的李嘉,則根本不理會逗弄他的阿韋和上官婉兒,正在聚精會神地仰頭看著自己的養母賀蘭煙,一隻手正在抓著那柔軟的胸脯,渾然一副小色狼的派頭。
第六百四十三章 知女莫若母
死不如賴活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之所以有這種警句,無非是因為人的怕死。坐擁八荒**之秦皇漢武,尚且難免信賴方術,就不用說尋常小民了。只不過尋常小民沒能耐追求長生,只能在生老病死之間掙扎。而居於金字塔上層的權貴們雖說比不上皇帝,但對於生死的執著,仍然相當可怕。
相比對生死異常豁達的李績,許敬宗就異常怕死。倘若要他許願,他大概會願意放棄這些年千辛萬苦積攢下來的無數家財,只要能換取自己再活十年。然而,在李賢和許嫣的注視下,這一位往日話頭異常多的老頭,此時此刻卻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秦鶴鳴和崔元昌都來了。即使不看李賢的面子,也要看在許敬宗如今官居一品,朝廷第一人的面子,即使這個第一人也只是名譽上的。兩人輪流把脈,私底下又商量了很久,最後才對這許家的長孫和孫女孫女婿開門見山道出了實情。
“油盡燈枯,就算勉強醒轉來,大約也很難再離開病榻,若是三日之內能醒轉尚有希望,否則……”
“否則”之後的話就是不說,在場三人也自會知曉。
對於這個祖父,許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