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案桌上還有一碗藥汁,上前用手一探,他忽然轉過身來,口氣不善地問道,“師傅,這人家熬好了藥,你怎的不吃?”
“我原本不過是山東田夫,生逢其時得聖君所重,致位三公,如今更是年近八十,這命既好且硬,已經沒什麼遺憾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老天爺要收我隨時取去,又豈是區區一個大夫就能夠治好的?這藥汁誰愛喝誰喝,反正我是耐不得它的苦!”
李賢不曾料老狐狸居然也有這樣倔強的一面,百般勸解無果,他不禁納悶了。既然把生死置之度外,李績又怎麼會答應先行乘船返回長安?帶著這滿肚子疑惑,他出門之後就去找李敬業,結果這位李家長孫也不知所以然,其他人一一盤問了亦是同樣結果。就連那個隨行的大夫在李賢的兇狠逼問下幾乎是嚇破了膽,可也說不出什麼道理來。
於是,這海上的幾天航行固然沒遇上風暴,但李賢那種難看的臉色就和風暴沒什麼兩樣。等到抵達登州之後,原本只知道是軍船抵達的小吏一聽說上頭是李績和雍王李賢,嚇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緊跟著什麼也顧不上親自回去通報。是夜,登州刺史王喜親自把李績和李賢接到了家中,一面安排路上事宜,一面命人星夜往長安報信。老天保佑,這位大唐軍神千萬別在他家裡出事!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一朝驚雷天下動
雍王府特地趕來的信使撲了個空沒見到李賢和李績,見了劉仁軌之後,這位一向號稱精幹的鐵腕宰相聽說皇帝失明,差點沒一頭栽倒過去,險些亂了方寸。不過老劉頭畢竟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知道這訊息既然不是走正道而是走的旁門左道,只怕長安城中的水深得很,自己縱使趕回去也是白搭。
於是,他略一思忖便讓那信使去見姚元之,自己則關在房間裡頭冥思苦想。不管怎麼說他都還是右相,得趕緊想想辦法,否則到時候就真的麻煩了。
李賢固然是不在,但遼東還在缺人的時候,李賢撂挑子走人,這位倒黴的雍王府參軍事不得不替他管事。可憐姚元之自個也才二十不到,這手底下還得指揮一群年長的下屬,幾天下來忙得人都瘦了一圈。
而此時聽到這來自長安的驚人訊息,他一下子愣在那裡半晌沒回過神來,那種感覺好似八月飛雪,又好似晴天霹靂。雖說李賢陪著李績,但隨他們上路的還有一批高句麗王族俘虜,如此一來,兩人回京自可風風光光,也不會招來什麼閒話。而李大帝從來都是盼望著高句麗克復從而雪恥當年屢攻不下的往事,怎麼會在這個當口突然失明?
他使勁吞了一口唾沫,好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話:“你立刻上路,讓劉相公給你批文,沿路呼叫驛馬,以報遼東軍情的名義星夜趕往登州,想必還能追上殿下!”
話音剛落。見那信使一躬身急匆匆就想走,他忽然又上前猛地一把拉住了人家,沉聲囑咐道:“轉告雍王,不可進退失據,不可操之過急,萬萬不能急匆匆趕路!”直到眼看著人走了,他方才跌坐在了坐席上,猛地想到李賢身邊還有一個多年屹立不倒地老狐狸李績。頓時懊悔不迭地狠狠往頭上拍了一巴掌。
“我也真是糊塗了。有英國公在。殿下還怕沒人問計出主意?還需要**心什麼!”
老狐狸和小狐狸湊在一塊,自然是見者心驚。就比如說登州刺史王喜,在面對這麼兩位超級重量級人物的時候,那端的是勸沒法勸,說沒法說,每出口一句話就要斟酌良久,唯恐一個不好觸怒了兩人。畢竟。他之前還從沒有和這兩位打過交道的經歷。
到達登州港的一共有海船五艘,比起船隊進發時那數十艘依次進發的浩浩蕩蕩來自然算不得什麼,但船上的都是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