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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我在他們家吃過好多次飯了。”

“是的。”

“那麼你為什麼不肯請他們吃茶點?”

“我不肯請誰吃茶點?”

“那你為什麼這麼反感呢?”

“噢,別說了!你已經請她來吃茶點了,這就夠了,她會來的。”

他對母親非常生氣,他知道她只是不喜歡米麗亞姆,他甩掉靴子上了床。

保羅第二天下午去接他的朋友。他很高興看見他們到來。他們大約四點左右到了保羅家。星期天的下午到處都乾乾淨淨,一片寧靜。莫瑞爾太太穿著一身黑衣,系一條黑圍裙坐在那裡。她起身迎客時,對艾德加倒還親切,但對米麗亞姆卻有些冷淡,態度勉強。然而,保羅卻認為這姑娘穿棕色開司米外套格外漂亮。

他幫媽媽把茶點準備好。米麗亞姆本來很想幫忙,但她有些害怕。他對自己的家感到自豪。他的心裡想,這個家有一種特色。雖然只有幾把木製椅子,沙發也是舊的,可是爐邊地毯和靠墊都非常舒適,牆上的畫也相當雅緻,很有品味。一切都顯得簡單樸素,還有很多書。他從來沒有為家感到羞愧過,米麗亞姆也沒有。因為兩個家都保持著自己的特色,而且都很溫馨。保羅也為這桌茶點感到自豪,飲具十分精緻,檯布也非常漂亮,雖然湯匙不是銀的,餐刀也沒有象牙柄。但那也無傷大雅。每樣東西看起來都很愜意。莫瑞爾太太在等待孩子們長大的這漫長的歲月裡,把家操持得井井有條,一絲不苟。

米麗亞姆談論了一會書籍。這是她百談不厭的話題。但莫瑞爾太太沒有多大的熱情,很快她就轉向艾德加了。

起初,艾德加和米麗亞姆到教堂時,常坐在莫瑞爾大大的那排長凳上。莫瑞爾從來不去做禮拜,他寧願去酒店。莫瑞爾太太,看起來像個凱旋而歸的首領,端坐在長凳的首座。保羅坐在另一頭。剛開始,米麗亞姆總是挨著保羅坐。那時,禮拜堂就像家一樣,是個可愛的地方,有黑色的長凳,細長雅緻的柱子,還有鮮花。在保羅還小的時候,這些人就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對他來說,坐在米麗亞姆身邊,靠近母親,這樣坐上一個半小時,在教堂的魔力感召下把兩人的愛聯在一起,那真是非常甜美舒暢的享受。他因此覺得溫暖、幸福和虔誠。禮拜結束後,他陪米麗亞姆走回家去,莫瑞爾太太跟老朋友伯累斯太太一起度過傍晚的時光。星期天晚上,他跟艾德加和米麗亞姆一起散步的時候,總是非常活躍。每當晚上,他路過礦井,路過亮著燈的礦井室,看見又黑又高的吊車和一排排卡車駛去,經過像黑影一般慢慢轉的風扇時,感覺到米麗亞姆會返回來找他。他想得幾乎無法忍受。

米麗亞姆和莫瑞爾家人坐同一長凳的時間並不長,因為她父親又重新為他們自己佔了專座。就在小長廊下面,和莫瑞爾家的座位正好相對。保羅和母親來到教堂時,雷渥斯家的座位總是空著。他內心焦急,生怕她不來,路途太遠,星期天又常常下雨,她的確經常來得很晚,她低著頭大步走進來,深綠色的絲絨帽遮住臉。她坐在對面,那張臉恰好被陰影遮住。不過這倒給他一種非常深的印象,彷彿看到她在那兒,他的整個靈魂都會激動起來。這與母親呵護他的那種幸福、喜悅和自豪是不一樣的。這是一種更奇妙的心境,不同尋常,像劇痛的感覺,彷彿這之間有什麼他無法得到的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他開始探索正統的教義。他二十一歲,她二十歲。她開始害怕春天到來,他那麼瘋狂,深深地傷了她的感情。他的所做所為都殘忍地粉碎了她的信念。艾德加對此十分讚賞。他天生挑剔而冷靜。但是米麗亞姆感到非常痛苦,因為她所愛的人正在用尖刀一樣鋒利的智慧審視著她所信仰的宗教,而且這信仰是她生活、行動以至生命的信託。但他不放過她,他真狠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