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服這種童貞的羞怯,然而他們相處得極為親密,而且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能從容地打破這種狀態。他欠著她的情。因此如果一切都順利,他們就可以結婚。不過,除非他感受到婚姻無窮樂趣,否則,他不會結婚的——決不會。
要不他就沒險去見母親。對他來說,犧牲自己,違願地去結婚,那簡直是墮落,會毀了他自己的一生,使婚姻失去了意義。他還是要盡力而為的。
他對米麗亞姆充滿強烈的感情。她總是一副憂傷的神情,神遊於她的宗教信仰中;而他幾乎就是她心目中的信仰。他不忍心讓她失望。只要他們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看看周圍他所認識的品行端正的男人中有許多跟他一樣,被無法打破的童貞觀念所束縛。他們對待自己所鍾情的女人都格外小心,寧肯一輩子不娶,也不願傷害她們,讓她們受委屈。由於他們母親的神聖的女性情感曾遭受到他們父親的粗暴傷害,作為這些母親的兒子,他們就顯得超常的羞怯。他們可以輕易地剋制自己,而不願受到女性的責備,因為每位女性都像他們的母親,他們總是悉心地替母親考慮著。他們情願自己忍受獨守的煎熬也不願給別人帶來痛苦。
保羅又回到了米麗亞姆身邊。當他望著她時,她神情中的什麼東西竟會使他熱淚盈眶。一天,她在唱歌,他就站在她身後,安妮用鋼琴伴奏。米麗亞姆唱歌時,雙唇看起來象修女對著上天歌唱一樣,顯得那麼絕望。這讓他想起博蒂切利畫的《聖母像》裡站在聖母身邊唱歌人的嘴唇和眼睛,那麼聖潔。於是他的內心又痛苦起來,像被燒紅的烙鐵燙過似的熱辣辣的痛。他為什麼還向她要求別的什麼呢?為什麼他的熱血與她相逆呢?只要他能對她始終溫柔有禮,在沉思和神聖的夢想中與她同呼吸共患難,他寧願失去自己的右手。傷害她是不公平的。她似乎永遠是一位童貞少女,每當他想起他的母親,就彷彿看見一位睜著褐色大眼的少女,她幾乎在恐慌和震驚中失去了童貞。儘管她生了七個孩子,但她那少女的童貞並未完全失去,因為這些孩子都是在違揹她的意願的情況下出生的,就好像他們不是她生的,而強加加在她身上的。所以,她從來談不上對他們放任自流,因為她從來不曾擁有過他們。
莫瑞爾太太看到保羅又如此頻繁地去找米麗亞姆,不禁十分吃驚。他沒有告訴母親,既不解釋,也不開脫。如果他回來晚了,母親責備了他,他就皺起眉頭,用蠻橫的口氣對待她。
“我什麼時候願意回家就什麼時候回,我已經長大了。”
“她非得把你留這麼晚嗎?”
“是我自己願意的。”他答道。
“那她讓你待下去?很好。”她說。
於是,她只好給他留著門上床睡覺去了,可是她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著,直到他很晚回來才能入睡。他又回到米麗亞姆身邊了,這對她來說再痛苦不過了,然而,她也認識到再怎麼幹涉也是徒勞的。他現在是以一個男人的身分而不再是一個小孩去威利農場的。她沒有權力管束他。母子之間出現了隔閡。他幾乎什麼也不告訴她。儘管他對她這樣冷漠,她還是一如既往等他,為他做飯,心甘情願地服侍他,不過她的臉又變得冷冰冰的,像戴了一副面具似的。如今,除了家務之外,她就無事可幹。她不能原諒他把整個心都給了米麗亞姆。米麗亞姆扼殺了他心中的快樂和溫暖。他曾是一個快樂的小夥子,內心充滿溫情,可他現在卻變得冷酷無情,脾氣越來越暴躁,心情心越來越煩悶。這使她想起威廉,保羅的情況比他更糟糕。他幹起事來更為專注,更想把自己的幻想付諸行動。母親知道他因迫切的需要一個女人而受苦,她眼看著他又回到米麗亞姆的身邊去。要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麼任何力量都改變不了他。莫瑞爾太太已經心力疲憊,終於對他放任自流,她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