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今天,黃禮書就碰上了一個大難題。
有兩戶大戶人家都在城郊買田地。兩戶人家都找了同一個牙人叫吳良,這吳良先帶頭一戶人家去看了,那戶人家說要再考慮考慮,過了三四天沒回復。吳良心急,又領著另一戶人家去看了田地。那人家倒是很滿意,馬上就給了訂金,說好過兩天就辦好田契。
誰知就在這時候,先頭那戶人家來了,說這塊地市他們先看上的,硬是逼著吳良將收到的訂金退回去!
後來的人家不樂意了——先下訂金先得,你看了兩眼就說是你的?反正這塊地我是要定了!
兩家誰都不服誰,就給告到官府裡來了。
“依卑職之見,那當然是先下定的人家為準了。”宋潛斷案也有一些日子了,沒覺得這個案子有何難斷之處。除非——
果然,黃禮書嘆了口氣,說道:“這兩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啊!”
宋潛就知道,能讓黃禮書頭痛的肯定就是這後臺問題。他沒急著下定論,先問:“什麼來頭?”
“先頭那個是孫家,那是參知政事的岳家;另一戶是吳家,卻是吳太后的孃家。你說我判給誰都不是回事啊!”
宋潛明白了,一個是重臣親友,一個是皇家外戚。不過說起來,太后吳氏隱居深宮,少問政事;而參知政事高典卻是位高權重,無人敢惹,連趙杳都得讓他幾分。怪不得他的岳家敢回頭來反咬人一口了!
要是他是臨安府知府,只怕都要頭痛欲裂。
“那知府大人叫卑職來,是所為何事?”宋潛不是那種讀書讀昏了頭的呆板書生,他不會說出“無論如何,秉公執法”這種天真的話來。在官場中,太過清高是沒有好結果的。岳飛一生潔身自好,道德完美,可等待他的也不過是風波亭上的一條絞繩。
水至清則無魚,人之清則無徒。宋潛深明此理,所以並不像趟這趟渾水。這兩戶人家都不是好惹的,而且也不是什麼欺壓良民的事件,就是在鬥他們誰的後臺硬。這種無謂的爭鬥,宋潛覺得完全沒必要參與。
可惜黃禮書才不會讓他如願置身事外。
“天成啊,你現在去找這戶孫家,讓他們消停消停,別告了。你口才好,去說服他們應該不成問題吧?”
宋潛馬上知道這狡猾的知府大人是想轉嫁矛盾,讓自己去捅這個馬蜂窩。問題是,官大一級真是壓死人的。上峰有命,焉敢不辦?
宋潛表面上不露聲色,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
黃禮書暗中鬆了一口氣。自己惹不起這兩家大戶。就讓這個後臺同樣硬扎的宋潛去當出頭鳥吧!
黃禮書卻沒想到,他的這個安排給宋潛帶來了無盡的煩惱。
小玉站在甲板上迎風眺望臨安的方向,心情激動萬分。八個月,盼了八個月的重逢,明天就能見到天成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如此想見
“小玉姐姐你快回來!才出了月子沒多久,哪裡能見風。”秦春雁見小玉自個跑到甲板上來,忙追出來要拉她回去。
小玉當然知道按照中醫的理論,坐月子是一絲風斗不能吹的,連澡都不能洗。後世的西醫卻恰恰相反,產婦病房裡海開著大大的窗戶,強調要空氣流通產婦身體才會好。小玉其實是比較傾向後一種說法的,不過她當然不會和女神醫秦春雁爭辯,乖乖的跟著回艙房去了。
無論如何,很快就能和自己魂牽夢繞的天成見面了——
她沒有想到,會是以那樣的方式見到天成。
這回的旅程比起原來從臨安出發那次感覺真是天壤之別,順風順水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原來小玉和秦春雁還提著一顆心怕那個瘋瘋癲癲的烈焰來搗亂,想不到旅途平靜得使人發悶,連場風雨都沒有,就一路開到了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