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曼麗記起前一天的晚上,菡碧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她坐在曼麗的床上,把穿著單薄睡衣的曼麗從床上拉起來,曼麗赤著腳站在窗戶邊的大理石上,因為寒冷和害怕抖個不停,菡碧的表情卻比大理石還要冰冷:“你是一個野種!”她就這樣一字一句的告訴自己。
菡碧只說了這樣一句話便離開了,而曼麗直到身體被完全凍僵之後才小心翼翼的返回床上,她不想在菡碧留在床上的體溫沒有完全散盡之前過去,那一定會讓她中毒的。
曼麗正式成為孫萬國家的二女兒,菡碧成了她的媽媽,孫萬國的大女兒曼殊一下變成了曼麗的姐姐,姐姐和媽媽都對自己很好,媽媽的好是隻在孫萬國面前的,在其他時候,菡碧對曼麗不理不睬,只和曼殊親密,做一切母女間都會做的那些事情。但曼殊卻對曼麗表裡如一,和她玩耍、和她講小秘密、對她笑、叫她做妹妹。曼麗很愛這個姐姐,也很愛爸爸,但她卻發現,曼殊對爸爸的感情卻並不是和她一樣的。
曼殊永遠站在菡碧的一邊,無論菡碧多麼的無理取鬧性情乖張,但當菡碧和孫萬國衝突的時候,曼殊永遠會堅定的站在菡碧的身邊,用一雙冷冷的眼睛死死盯住孫萬國,而每當這個時候,孫萬國就會立刻偃旗息鼓,停止戰爭,無條件的忍讓菡碧。誰也不會知道在金融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孫萬國最怕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女兒孫曼殊,但這卻是孫家上下人人皆知的規律。
孫萬國並不是個花天酒地的人,他唯一失控的只有和秘書玫瑰的那麼一次,在家中的書房裡,菡碧不在,他們渡過了那個充滿了激情的下午,直到玫走了,他才在窗簾後面發現了女兒曼殊。曼殊不知道是何時藏在這裡的,她的手裡還拿著一個芭比娃娃,她的渾身冰冷,娃娃披頭散髮,漂亮的洋裝七扭八歪得穿在身上,塑膠美腿半遮半掩,像玫瑰在高潮時的樣子一樣,放蕩而迷人。曼殊用一種不應該屬於孩子的冰冷和鄙視的眼神望著孫萬國,讓孫萬國不寒而慄。
曼殊整整病了一個星期,不能吃飯、不能說話,只會哇哇大吐,胃裡一點東西都沒有了便強烈的乾嘔,甚至喝不進水,生命只用營養液維持。菡碧幾乎快要急瘋了,拿出所有女兒曾經喜歡的東西逗弄她,希望她能吃下一些東西,但都不起作用,曼殊最後已經病的昏昏沉沉,連手都無力抬起,但當孫萬國出現的時候便會歇斯底里得大哭,菡碧開始並沒有在意,但當菡碧在曼殊房間的角落裡發現那個芭比娃娃的時候,那個娃娃的塑膠美腿被從身後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拗彎,娃娃的頭髮被用剪刀剪得殘次不齊,菡碧大哭起來。
那一晚,菡碧砸壞了臥室裡所有可以砸壞的東西。第二天,菡碧獨自搬到了頂樓的臥室,曼殊終於張開嘴喝下了一碗清的像水一樣的粥汁。
母女連心,孫萬國信了。他花了很長時間才修補好這條裂痕,但後遺症卻頑固得留下了,孫萬國和菡碧的關係變成了小心翼翼的經營,菡碧很容易就會發脾氣,變得多疑而容易歇斯底里,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隱藏在菡碧精神裡那種不穩定的基因找到了合適的土壤,開始了飛速的生根發芽,以至於形成最後的燎原之勢,釀成了一場災禍。而每當菡碧在大發雷霆的時候,曼殊都會用那種又冰冷又鄙視的目光射向孫萬國,那目光總會將他一下子拉入那個充滿了情慾味道的書房,甚至讓他自己都覺得罪孽深重。他像被判了無期徒刑,除了讓步他無從選擇。
菡碧還是漸漸無法控制自己,但她還殘存有一點點理智,而這些理智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曼殊的。她抗拒變成一個瘋子,她不願意自己的女兒會有一個不正常的媽媽,她明白她必須逃開,逃開這個家,逃開孫萬國,逃開那個所謂的女兒“曼麗”……
曼麗記得那是一個初秋的傍晚,一切都還和平常一樣,她拿著那本弗朗西斯寫得的《小公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