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岄回憶到這句話,實在忍不住失聲而笑。陳霜把一杯明前龍井放在他面前:「小將軍笑什麼?」
一提起夏侯信,陳霜立刻皺眉。在他看來,岑融長了一張狐狸臉,卻比不上夏侯信這樣的狐狸心。夏侯信說話滴水不漏,行事圓滑周到,那賣關子的本事陳霜是完全聽不懂的。「明夜堂裡估計也就堂主和燈爺有那本事。」陳霜說。
靳岄心想,陳霜聽不懂那便算了,他不打算說明,徒增陳霜擔心。
夏侯信之所謂說靳岄自身難保,完全是因為他得知仁正帝打算見靳岄。
靳岄是岑融帶回梁京的,即便有各種風言風語,但朝中稍有頭腦的人都知道,靳岄是岑融的一顆棋子。岑融要用他來將死梁安崇。
而如今仁正帝打算見靳岄,梁安崇不可能坐以待斃。回京路上風險重重,抵達梁京之後更是波詭雲譎。哪怕岑融現在善待靳岄,但夏侯信看得一清二楚:定山堰之事靳岄無法說服岑融,他在岑融這裡的地位身份,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故友而已。若真有衝突,那衝突大到必須犧牲靳岄,岑融保或不保,無人能說清。
陳霜見他陷入沉默,正欲起身去拿扇子給他扇風,沒關上的艙門忽然被推開,岑融走了進來。他微微皺眉,臉色蒼白,是宿醉後還未完全恢復的頹喪模樣。
大咧咧坐在靳岄面前,他毫不掩飾地盯著靳岄。
靳岄:「頭還疼麼?」
「……疼死了。」岑融低聲道,「做了許多噩夢。」
靳岄:「夢見了什麼?」
岑融:「很多死人,瀋水裡全都是屍體。一個個地趴著船舷往我這兒爬,要抓我。」
他扶著額頭呻吟。靳岄給他倒了杯龍井:「你歇歇吧。」
岑融盯著他很久才開口:「我以為你又會罵我。」
靳岄:「不想浪費力氣了。」
岑融示意陳霜離開,陳霜面帶不悅,翻身從窗中穿出,坐到船艙頂上。離開遊隸城後,瀋水便日見清澈,如今越是接近梁京,越是透亮如鏡,船中看野水,水底見青山。
他只聽見船艙中岑融壓低的聲音:「我來遊隸之時,爹爹就說過想見你。爹爹的狀況並不好,甚至著人去封狐,打算把五弟也叫回來……我知道這事情你不能原諒我,但,我也有我的苦衷……」
陳霜揉揉耳朵,聽見河上有船孃清唱船歌,歌聲裊揚,如鶯啼穿過重重青山。
七月初七,靳岄一行人終於抵達梁京。岑融回宮見仁正帝,讓靳岄先回府宅歇息,等仁正帝的召見。他把遊君山也一併帶走,靳岄便和陳霜一同回家。
車到半途,路上人太多,走走停停,靳岄便乾脆下了車,和陳霜步行穿街過巷。
陳霜眼尖,看見前方一個攤子正叫賣雙頭蓮。拿著雙頭蓮左看右看之人,儼然是紀春明。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之外的故事:
章漠也在仙門城,所以仙門城處理屍體的事情,第一天是章漠去的。
因為嶽蓮樓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他嫌太髒、太臭。
章漠當夜回明夜堂,嶽蓮樓循例用擁抱來迎接他。但還沒抱實,嶽蓮樓扭頭就吐了。
章漠:……
嶽蓮樓:……
從第二天開始,嶽蓮樓堅決代替了章漠的工作,自己去看屍體處理情況。
陳霜好感動,難得地誇他。嶽蓮樓坦白:章漠身上太臭,我會吐。
陳霜:可你身上也臭啊。
嶽蓮樓:對啊,好奇怪,但是章漠靠近我,他卻不會吐。
陳霜憤怒了。當夜追打嶽蓮樓繞仙門狂奔十圈,並寫信給沈燈與阮不奇痛罵嶽蓮樓恃寵而驕。
第90章 七夕
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