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眼睛像小小的鏡子,鏡子有月光,有賀蘭碸的身影。賀蘭碸心頭像淌了一條春日初融的冰河,他實在想低頭吻靳岄。顧及此時此刻不合適,最終抿嘴一笑:「你等我。」
兩人相互看了幾眼,許多話要說,卻又全都咽回肚子裡。賀蘭碸勾住靳岄無名指與尾指,牽牽連連不捨得放開。陳霜在一旁冷冷道:「行了。」
賀蘭碸回到靳雲英身邊,靳雲英自然問他說了什麼。「我說你若不走,英姐便會一直在外頭站著。她重傷才愈,身子虛弱,這樣不好。」賀蘭碸說,「靳岄在意你,他會聽的。」
靳雲英微笑點頭,但想想又問:「是麼?那子望的隨從為何要瞪你?」
賀蘭碸把她帶回院中:「我做錯了一些事情,他憎我。」
與靳岄回家路上,陳霜連打幾個噴嚏,心想定是賀蘭碸正與姐姐說自己的壞話。
靳岄鼻子也有些酸癢。之前跳進燕子溪裡,鞋襪濕透,方才心情激動時還不覺得有異,現在被風一吹,涼得他發顫。
令他心中沉重的,是與遊君山相關的事情。
封狐城發生的異變與靳岄這頭的觀察推測相結合,靳岄確定,遊君山應該就是金羌的細作。
這個事實實在太令他難過,他一路沉默不語。
陳霜問他賀蘭碸為何出現在這裡,靳岄簡單說了。
「不是你洩露的,那是誰講的?」陳霜不解,「他們會走英龍山脈密道一事,我和嶽蓮樓甚至都不知道。」
「知道此事的只有我,賀蘭碸兄弟倆,還有遠在血狼山的朱夜。」靳岄回答,「甚至連阿苦剌也是被朱夜引領前去,沒有任何人會告密。」
陳霜欲言又止,靳岄知道他的意思。
「沒錯,最有可能洩密的人是我。」靳岄說,「可我確實從未……從未……」
他忽然站定,一種可怕的恐懼襲擊了他。
「靳岄?」陳霜忙問,「不舒服麼?」
霎時間,毛骨悚然的感覺佔據了靳岄的手腳。他回憶起在碧山城與岑融見面時自己說過的一切。
他確實沒有告訴雲洲王,賀蘭碸兄弟會在刺殺之後藉助英龍山脈密道離開。但他卻曾經與岑融無意說起,英龍山脈中有一條密道,連同大瑀和馳望原,不需經過江北十二城就可以離開。
當時他還不知道賀蘭碸兄弟的刺殺計劃,也不知道他們會從密道逃離。
「你怎麼了?」陳霜又問。
靳岄臉色蒼白,下意識攥住左手的傷疤。久未疼痛過的奴隸印記一跳一跳地聳動,那道箭傷也在隱隱發麻,令他害怕。
賀蘭碸那一箭,原來沒有射錯。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安心!見面了,就有機會把事情說開,你們想要的這個那個都會有。
梁記糖水鋪的甜點可能不是純糖,但一樣甜甜的。
第96章 釋然
第二日下著小雨,賀蘭碸去找靳岄,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那府宅是岑融的,他現在還不想讓岑融知道自己已經出現在梁京,因而不能貿然進入。在外頭徘徊一陣後,陳霜出門找他。賀蘭碸對陳霜恭恭敬敬,陳霜依舊是一張冷淡的臉,命他戴好笠帽做偽裝。
看門的人果真詢問來歷,陳霜簡單道:「這位是明夜堂的人,與小將軍商量些事情。」
那人見賀蘭碸高大強壯,腰上佩劍,背後負弓,猶豫著放行。
走入院中,見左右無人賀蘭碸才問:「你們住在這裡,不是客人麼?怎麼反倒像是被看管起來了?」
「以前倒還自由,最近不成了。」陳霜說,「難道你以為靳岄回到梁京,是來過舒服日子的?」
賀蘭碸:「不,我知道你們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