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大瑀質子怎麼回事?」賀蘭金英開門見山。
賀蘭碸撓頭:「我帶他去看我們小松林的帳子。」
「就這樣?」
「就這樣。」
賀蘭金英打量自己的弟弟。賀蘭碸和他長得很像,十六七歲年紀,已經顯出了高辛人高鼻俊目的模樣。和自己相比,賀蘭碸更像母親:他的發色更濃,笑起來上唇微微抿緊,有點兒桀驁,又像是緊張。
「他跟我們不是一路人。」賀蘭金英說,「我幫他,救他,是為了還我恩人一份情。等他回到大瑀,他同我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你跟他太近,以後是要傷心的。」
賀蘭碸很固執:「是你說的,我們有一雙腿,有一匹馬,天底下哪裡都能去。他回去了我也不傷心,我可以到大瑀去找他,他也可以來北戎找我。」
「不可能,你傻麼?」賀蘭金英立刻道,「他在北戎,是質子,是奴隸,是你張張手就能碰到的人。可他回了大瑀,便是小將軍,是大瑀皇帝的將臣。你忘了?嶽蓮樓說過,有皇宮裡的人在找他。就算在北戎,你想見王城裡的人也不容易,何況是大瑀?」
不等賀蘭碸回應,賀蘭金英又道:「我知道他對你意義不一樣。狐裘是吧?可那一件狐裘又算得了什麼?大瑀的小將軍有千萬件狐裘,他隨手一贈,你卻當作天下至寶。」
賀蘭碸只能應:「不是隨手一贈。」
賀蘭金英:「做人得學會放手。世上的朋友大都如此,能同路一程已經不容易,求什麼天長地久?人都會變的,在北戎人情貧瘠,你對他好,他自然對你好。大哥不是責備你,你心地善良,這是好事,但不要太執著。我們把他送回大瑀,能做的便已經做完,這情誼也就到了該斷的時候。」
賀蘭碸瞪著他,滿臉的不服氣。
賀蘭金英:「學會了斷是人的福氣。」
賀蘭碸反問:「那你保護朱夜,她回了血狼山,你怎麼學不會放手和了斷?」
「……」賀蘭金英直起腰,把手在胸前交叉,冷冷一笑。
賀蘭碸:「……」
賀蘭金英:「果然。你的意思是,對大瑀質子,和我對朱夜的感情是一樣的?」
賀蘭碸不禁咬了咬牙:「你套我話?!」
「我不套,你會說實話麼!」賀蘭金英揪著他衣領斥道,「賀蘭碸,你真是瘋了!」
此時氈帳中,靳岄剛在陳霜的協助下洗出一頭血水。陳霜心有餘悸:「靳岄,你不能再這樣隨著賀蘭碸到處跑了,太危險。我和阮不奇若是知道你倆今天會遇到熊,絕不會離開你半步。」
他倆原本是想隨著一起去的,但嶽蓮樓卻說有賀蘭碸保護,靳岄不會有事情。
陳霜嘀嘀咕咕,開始埋怨嶽蓮樓。
靳岄脫下上衣,用帕子沾了熱水擦身,安慰陳霜:「這不算什麼。殺那黑熊也有我一份力氣,是真的。」
他緩過勁兒來了,滿心激動興奮,竟是絲毫沒有後怕。
帳子上開了個小窗戶,嶽蓮樓泥鰍一樣滑進來,插嘴:「說得對,這算什麼,重要的是殺熊嗎?」
陳霜向來不同他起爭執,此時也忍不住生了氣:「那什麼才重要?」
嶽蓮樓仍是一身黑衣,坐在矮桌上吃起肉乾,指著靳岄胸前痕跡:「高辛小狼崽都親到小將軍胸口了,你也不仔細問問!」
靳岄:「……」
陳霜:「……」
「陳霜無趣得很,他不問,我問。」嶽蓮樓笑嘻嘻,「小松林裡發生了什麼事?」
靳岄懶得理他,迅速穿上裡衣。嶽蓮樓半是遺憾半是捉弄,伸出兩隻魔爪去剝,才碰上靳岄肩膀,帳簾忽然被掀開,賀蘭金英大步闖了進來。
「我有話對你說。」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