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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片刻,又道:「彼時你正在宮中。朝中之人一知道軍糧送不到西北軍,便立刻曉得,靳明照是不成了的。他既然不成,你又算得了什麼?」

靳岄閉了閉眼睛,如今再聽到這種話,他已經不憤怒了。有更大、更洶湧的怒火淹沒了他。

「搶糧之後大約七八日,朝廷賑災的糧食便到了。」盛可亮說,「夏侯信回朝請罪,在殿外長跪五日,暈倒了又著人潑水澆醒。他年紀已有四五十,官家看得不忍,又有梁太師在旁勸說,最後免了死罪,削官下放到仙門城去當城守了。」

仙門城是南方小城,在瀋水下游。仙門城城守與昌良城城守地位絕不可同日而語,要細論起來,連刑部文書都比仙門城守高出幾階。

「仙門……」靳岄重複,「是仙門城外仙門道,仙門關口仙人笑那地方?」

「正是。七宗九教,品流複雜,但夏侯信是個奇人,他去仙門,仙門便立刻開始傳說他為黎民百姓不惜抗旨奪糧,是個真正愛民如子的好官。此人在仙門十分受崇敬,其精明圓滑,可見一斑。」

靳岄一一記住了,手指輕撫九龍樽,問了第二件事:「梁安崇與五皇子岑煅之間是怎麼回事?岑煅去了封狐城,這裡頭有什麼彎繞?」

紀春明大吃一驚:他左右看著靳岄和盛可亮,一時間還不明白盛可亮這事情與岑煅有什麼關係。

盛可亮神色變化,「哈」地一笑:「你果然是岑融的人。」

離開刑部,靳岄走在清明夜色中,深吸梁京夜間的清爽空氣。嶽蓮樓和陳霜跟在他背後,兩人都在發怒:「那盛可亮說的什麼屁話,小將軍什麼時候是岑融的人?」

「若是有利,我當岑融的人也不是不可以。」靳岄說,「沒有差別,如今朝廷中的人全都認為我確確實實依附岑融,真相已經不重要。」

他袍袖一拂,回頭道:「我們去找岑融吧。」

嶽蓮樓趕上他:「你真的要去仙門?」

「嗯。」靳岄毫無猶豫,「夏侯信在仙門,我要去看看他是什麼樣的人。」

嶽蓮樓:「與你同去。」

陳霜趕上來:「我也去。」

靳岄扭頭道:「你從碧山一直跟我回來,這段日子太過辛苦。有嶽蓮樓在,你便休息幾日吧。」

陳霜不願意:「嶽蓮樓信不過。」

嶽蓮樓大笑,撲過去抱著他猛親。陳霜把他打翻在地,猛擦臉上口水。靳岄在一旁攤子上買了冰雪冷元子,等兩人過來吃。攤上還有戴著紗帽的年輕女子,不住地往這邊看過來,嶽蓮樓改不了自己的毛病,搖著扇子走過去:「姑娘這簪子不好看。」

幾個女子都是一愣:「你說什麼?」

「戴在姑娘發上,倒把姑娘的傾國傾城色削了幾分。」

聽到那邊笑得花枝亂顫,靳岄萬分不解:「嶽蓮樓這種酸話,怎麼就有人聽?」

「都賴那張臉。」陳霜喝了一口碗中甜水,抬頭道,「你可別趕我走,去仙門,我一定也跟著你。」

靳岄:「陳霜,你不是我奴僕,也並非隨從,你不必這樣。」

陳霜:「小將軍,我樂意跟著你,你不用在意。」他起身又跟攤主要了一碗櫻桃煎,放在靳岄面前。

這櫻桃煎用的是杏花蜜,與靳岄吃慣的桂花蜜不同。他慢慢吃著,忽然問:「陳霜,你與我是不是有什麼淵源?」

嶽蓮樓此時坐了回來,立刻點頭:「有。」

陳霜:「沒有。」

靳岄:「……到底是有還是沒有?與我沒有,莫非你與我父親或母親有淵源?」

嶽蓮樓抿嘴笑了,搖著摺扇不住點頭。

陳霜仍堅持稱沒有。他大口吃完冷元子,沒提防嶽蓮樓出手摸他腦袋,像撫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