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蔽月色星光,渾答兒忽聽見一聲脆響,是甲冑碰擊之聲!
「後撤!」他大吼。
聲音未消,濃夜中有箭矢破空而來。利箭掠過士兵頭頂,直直擊向渾答兒!渾答兒揮刀一擋,那箭擦過刀刃擊中他的戰盔,渾答兒腦袋登時嗡嗡作響。他還未回過神,戰盔已從中央裂開,落到地上。
渾答兒驚駭莫名,他一把搶過隨從戰盔戴上,抓起那箭細看。箭矢通體漆黑,尾羽純白,與狼鏑十分相似,但箭尖竟有兩層,分作菱形,銳利無比。渾答兒心驚肉跳:大瑀軍隊哪裡來這樣的利箭?!這等精鐵,據他所知,只有血狼山、高辛人才能打造。
箭聲又起,不射人只射馬,前排馬兒的頭頸、下腹和前肢都有防護,但黑箭極其銳利,竟能破開這薄薄鐵片扎入肉中。馬兒紛紛痛叫倒地,又聽一陣雷鳴般的馬蹄聲,數百匹戰馬從林中躍出,直衝渾答兒隊伍而來。
渾答兒並不慌亂,他帶夠了人,兩千騎兵對上這百來伏兵,不可能失敗。他立刻布陣,隊伍左右散開,試圖包抄。
烏雲被風吹散,月色透亮,渾答兒忽見那隊伍後頭插著一面玄黑色旗幟,旗幟上以金銀細線繡出無窮雲紋,迎風烈烈展開。黑色軍旗是大瑀北軍的標誌,但他從未見過北軍有這樣的旗幟。襲擊他們的隊伍訓練有素,戰馬矯健,且馬兒身前布有鐵製硬甲,甲上還有尖利的槍刺。桑丹守軍突遭襲擊,並沒能討到任何好處,防線甚至立刻被對方沖開,未能形成包抄之勢。
「這是金羌的鐵魯達!」隨從過去曾見過金羌與大瑀之戰,認出了戰馬鐵甲的真面目。渾答兒嘿然一笑:「好個金羌賊子,誣陷咱們和瑀賊勾結,原來真正勾搭在一起的是他們!」
他迅速變陣後撤,那黑馬黑甲的古怪騎兵隊伍中忽然竄出一人一馬,直衝渾答兒而來。
月色照在他棕褐色長髮上,渾答兒忽然看見了那青年面上佩戴的黑色狼面具!狼面具陰沉兇惡,面具之下一雙墨綠色狼瞳,月光照亮眼底,透出熊熊殺氣。
「賀蘭金英!」渾答兒失聲大吼,那青年馬兒迅疾,片刻已經欺近渾答兒。馬兒高高躍起,馬上之人提刀劈砍,與渾答兒手中大錘狠狠一撞,渾答兒在極近之處看到青年雙瞳與下巴,他忽然一凜:「不——賀蘭碸?!」
賀蘭碸一擊即退,飛霄後撤數步,與渾答兒拉開距離。「好久不見,渾答兒。」他說。
渾答兒又驚又怒,破口大罵:「你竟成了瑀賊幫兇!回過頭來打北戎人!」
賀蘭碸騎馬繞著渾答兒轉圈,聞言笑道:「我從來不是北戎人。」
渾答兒:「可燁臺人好歹也照顧了你這麼久!我對你雖然以前……但我也幫過你!」
賀蘭碸:「燁臺的恩情,賀蘭一家永遠記在心中。至於你我,既然在這兒遇上了,便分個高下吧!」
馬兒疾沖,他提刀再次狠狠劈砍,角度刁鑽,刀勢凜冽!
渾答兒尚處於震驚之中無法回神,連忙舉起手中雙錘格擋。賀蘭碸膂力極強,與他印象中那位飽受他和都則等人欺辱的少年已經判若兩人。渾答兒吃痛一哼:雙錘雖然擋下了賀蘭碸這一擊,虎口卻齊齊震裂。他手腕一轉,雙錘落地,原來錘柄藏著鐵鏈,竟是一雙流星錘。
渾答兒甩起流星錘,沉重巨錘呼呼作響,砸向跑開的賀蘭碸!賀蘭碸在巨錘砸到之間雙手一撐馬背,騰空跳起,躲過了這一擊。他跳起時將大刀插在地上,抓過背上的擒月弓開弓邊射,人未落回馬背,箭矢已離弦。
火星迸濺!箭尖擊在錘上,巨錘去勢不消,但方向卻變了,打了個彎兒直接砸向渾答兒身下戰馬。
馬兒當即痛鳴,跌倒在地,眼看是不活了。渾答兒從地上跳起,抓起手上僅剩一個的巨錘,賀蘭碸已經提刀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