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燈站在靳岄面前,沉默片刻才說:「小將軍現在心腸也硬了。」
靳岄一愣:「什麼?」
沈燈笑道:「只要能除去遊君山,利用白霓也沒有什麼不妥。」
靳岄答:「我心無愧。」
沈燈被他平靜眼神狠狠一震。此時陳霜走入院中,是岑融來了。
岑融不僅來了,還牽著一匹毛髮油亮、結實健壯的黑色駿馬。靳岄以前日日都看燁臺的馬,也聽賀蘭兄弟說過怎麼分辨馬種,他一眼便認出這是一匹純種的高辛馬,極為難得。
此馬渾身黝黑,乍一看和飛霄倒是有八九分相似。
「明日是你生辰。」岑融開口,語氣自然得彷彿兩人之間的齟齬從不存在,「這馬兒是我高價買來送你的。」
靳岄繞著那馬兒看了又看,終於從記憶深處撈出些許相關的印象:「這是不是盛鴻花百銀買的那匹高辛馬?」
岑融:「……你認得出來???」
靳岄:「當日紀春明和衛巖不是給我看過他們抄查盛家的目錄,其中有一匹罕見高辛馬,價格昂貴。只是後來又被人從目錄中刪去,你說那是盛可亮贈給你的,便這樣拿走了。」
岑融失笑:「紀春明還真是什麼都願意同你講。」
這匹馬太昂貴,靳岄不肯收,虛虛地向岑融道謝。「表哥能記住我的生辰,靳岄已經十分高興。」他說,「正好打算與你商量一件小事。」
岑融難得見他態度和緩,想來是之前的爭執也算是過去,他不知靳岄記仇,以為他已經原諒了自己,心中自然暢快:「你說吧。」
靳岄:「回京後多得表哥收留,但我長期寄住此地,也是不妥。明夜堂有一處空置的院子,我去看過,位置好,不大不小,十分適合。」
岑融臉色變了又變,許久長嘆:「你仍舊怪我。」
靳岄:「不敢。」
兩人一時無語,只是相互看著。岑融這才明白,當日魯莽舉動還有他無意中說出的真心話,已經徹底讓靳岄心寒。他霎時間有許多話想說,但思來想去,最終咽回肚中。靳岄對朝堂確實是毫無興趣,他試探勸說多次,沒有一絲效果。靳岄始終會離開的,早一刻晚一刻,對岑融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來說,並無太大差別。
「……你離開後,以後是都不打算見我了?」岑融問,「當日你說不會離我而去,原來只是謊言麼?」
「表哥是要同我翻舊帳麼?」靳岄笑道,「那你我可得找個時間好好坐下,這舊帳不止一份。你對我的承諾,我對你的承諾,細細梳理,確實有很多可談之處。」
岑融徹底放棄:「那你離開這宅子之後,就再也不管朝堂之事了?無論我在這風雲裡如何艱難,你都不理會?」
「……我要對付遊君山。」靳岄說,「表哥,如何下手,如何處理,我現在不能對你說。但這計劃對你絕對沒有任何壞處。相反,我還會給你製造一個機會,讓你在官家面前再長一回臉。」
岑融心中微驚,但靳岄閉嘴不言,只是讓他等著。「時機出現時表哥自然會知道的。你切記不要說錯話、做錯事。」靳岄說,「機會我會幫你製造,但你能否抓住這個機會,全看你自己。」
岑融流露幾分感慨感動:「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靳岄笑笑,恢復了平時對他的稱謂:「三皇子言重了。你是皇裔,我乃平民,敬重你是應當的。」他想了想,又加重語氣說:「三皇子要爭那天下獨一份的位置,蕪雜事情最好全都放下。」
岑融怔怔注視他良久,靳岄不再開口,他終於塌下肩膀。「好。」他說,「我會牢牢記住。」
離開時,岑融把那匹高辛馬也一併帶走了。他給靳岄留下一張請柬,原來十月二十將在大源寺舉行獅子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