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春明:「部內卷宗,不得外洩。我身為大司寇更不可因私忘法。你想看卷宗,先考個狀元榜眼進刑部吧。」
靳岄長手一伸,從紀春明手中奪回喝到一半的茶杯。
紀春明嘿嘿冷笑:「原來你同我做朋友,不過是想套我這兒的訊息。」
靳岄:「……」
紀春明又說:「小將軍也同朝中那些人一樣,表裡不一,令人齒寒……」
他話音未落,頭頂便受了一記。陳霜不知何時竄回來,打完還亮出拳頭作勢威脅。
紀春明十二萬分的不忿:「我同靳岄說話,關你什麼事?你好好地跟你的魚聊天就是了,為何突然打人?」
陳霜把手中撈落葉的網子一扔,紀春明嚇得立刻竄到靳岄身邊,大聲道:「好吧,秀才遇到兵……卷宗我是不能給你看的,但案子我可以稍稍跟你透露些細節。」
靳岄笑著點頭。奇怪得很,現在形勢分明比之前更加嚴峻複雜,但他不知為何,並不覺得心中焦灼難定。
紀春明每次來都要跟陳霜吵幾下,不是為了靳岄就是為了瑤二姐。安靜的院子裡突然多了吵吵嚷嚷的人聲,陳霜舌頭利落,紀春明口訥但腦子裡裝的典故繁多,聽兩人吵架十分有趣。
嶽蓮樓來一般是和他說些葷素不搭的閒話,談的大多是章漠和他過去的事情。沈燈最正經穩重,來去如風,開口閉口都是遊君山。
賀蘭碸偶爾也會過來,帶來姐姐做的鞋墊、燒的好菜,同他在亭子裡講些不能讓別人聽見的悄悄話。賀蘭碸認為陳霜很煩,因為陳霜總是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常常無端打斷兩人親熱的動作。
靳岄卻心想,雖然很煩,但怎麼就這麼讓人開心?
他心裡許多的畏懼、不安,似乎都被秋風吹遠了,有一些沉穩不動的東西填實了他的心,他知道賀蘭碸是其中無比重要的一部分。
而當所有蕪雜事情散去,他此時此刻心中最執著最迫切的念頭,就是誅殺遊君山。
他還需要製造一個時機、一些假象,把遊君山的死和靳明照戰亡、白雀關大敗甚至聯絡到梁安崇身上。
送走紀春明後,靳岄在亭中拆開謝元至託人捎來的信件。
信上說的是他委託學生探問的訊息:在兵部記錄的西北軍將領檔冊中,遊君山無父無母,是關外流浪至封狐城的孤兒。他的歷史從被白霓撿回家那一刻才真正開始。在此之前,竟然是一片空白。
西北軍中許多將士都有一段慘痛過往,並非所有人都能追溯父母、籍貫等資訊。但遊君山不一樣。靳岄此時才有一種後知後覺的害怕:毫無前史的遊君山,他並不是被金羌策反的細作。他認識白霓、結交靳明照、進入西北軍,全都是有預謀的。
此外信中還另有一句話:據傳,封狐張越抗敵不力,白雀關已失守。瑀有意求和。
靳岄燒了那信,在心裡細細地思索。陳霜回到他身邊,半是不耐半是煩躁:「賀蘭碸又來了。」
靳岄自然滿心歡喜,陳霜懶得帶賀蘭碸走正門,提著他腰帶越過高牆,穩穩落在地上。賀蘭碸整整腰帶:「好功夫。」
陳霜心頭仍有氣,想到一句諷刺他的絕妙好句,回頭要說時,賀蘭碸早奔進了靳岄的小院子。
靳岄在小亭子裡等他,賀蘭碸掀開擋蚊蟲的幔帳,坐下來時臉色有些赧。靳岄見他耳朵梢泛紅,知道這是害羞了,奇道:「出了什麼事?」
賀蘭碸抿嘴不答,連喝兩杯茶才小聲道:「很厲害。」
靳岄:「???」
賀蘭碸盯著滿頭霧水的靳岄,生怕被人聽到,卻又迫切想跟靳岄分享此刻心中想法,不由得坐近了一些。「我問嶽蓮樓了。」他說,「嶽蓮樓確實很懂。」
靳岄又驚又羞,雙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