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白霓看似嬌弱,力氣且大得驚人,她背靠小院的牆壁,一腳立定,一腳踩在昂車背上,幾乎踩斷昂車的背脊,一手狠拉勒緊昂車喉嚨的弓,一手反捏昂車手腕。細微脆響,昂車手腕脫臼,疼痛令他霎時鬆了力氣。不消片刻,他整個人軟了下去。
白霓鬆手把他扔在地上,彎腰確認此人已經斷氣。馬兒對這場沉默的謀殺一無所知,輕輕踏動雙蹄。
回房抱起穿好棉襖、披好小披風的錦兒,白霓對縮在角落的奶孃講了一句金羌話:「不想死就快走吧。」
她拎起早已準備好的包袱,卸下床板,在床板下的空洞裡拿出一把大弓。
這是阮不奇離開她身邊之前特意為她找來的強弓。賀蘭碸之前來此處與她見面,留下了十來支狼鏑。白霓把包袱、弓箭全都放在馬兒身上,又從昂車屍身上解下佩劍。一切準備停當,她低頭看錦兒。
「娘帶你回家。」她輕聲說,「回咱們自己的家。」
抱著錦兒上馬,白霓狠狠一勒韁繩。馬兒長嘶,細雪飄零,她不疾不徐往東方行去。
此時封狐城外、白雀關中,賀蘭碸正在活動手腳。金羌軍已經穿過刀谷,抵達周王坡。周王坡早已設下埋伏,靳岄和岑煅等待著前方送來的訊息。
「上一次白雀關大敗,是因為喜將軍使用了鐵魯達。」寧元成說。
因大量作戰記錄被遊君山與喜將軍奪走,當日大戰的資訊,只能靠倖存戰士與曾於高處俯瞰全域性的賀蘭金英獲取。鐵魯達是金羌軍中一種特殊的裝備,三匹駿馬連成一排,人與馬全身披掛堅硬鐵甲,馬前頂著鐵鑄的長槍,衝鋒時能將敵人直接挑在槍尖,甚至能把戰馬撕碎,威力十分驚人。當日正是鐵魯達衝破周王坡的伏兵,打散了莽雲騎的部署。因軍糧不足,軍馬疲憊不堪、受傷未愈,莽雲騎被衝散得七零八落,最終落敗。
賀蘭碸與寧元成分別率部隊離開,靳岄坐立不安,爬上高塔眺望。此日白雀關外風雪連綿,不能遠視。
周王坡上一片衝殺之聲。三組鐵魯達奮力爬坡,果真沖斷了西北軍設在周王坡的埋伏。坡上大瑀將士紛紛扯旗後撤,場面混亂。
金羌軍自然乘勝追擊,大瑀將士不住後退,速度飛快。為追上潰逃的大瑀人,十餘組鐵魯達全力衝刺,隊伍拉成一條長線。
領兵的金羌將軍忽覺不對,忙命號兵吹起號角,舞動旗幟示意鐵魯達停步。
長線忽然被截斷了。周王坡上平坦的雪地中,忽然躍起十餘匹黑色戰馬!
戰馬與人埋伏於積雪之中,難以察覺,此時一躍而起,頓時將鐵魯達圍在當中。
鐵魯達上的金羌士兵沒弄明白戰況,但他們認得這些戰士都作大瑀西北軍打扮,便依照之前的方式,三馬齊沖,試圖撞碎包圍之勢。
黑馬矯健異常,為首那匹黑馬上的戰士一身黑衣,頭皮光溜。只見那人驅馬沖向當先的鐵魯達,單手握持長刀——二十丈!十丈!五丈!
黑馬騰身躍起,如龍般矯健!長刀滑過鐵魯達身前槍陣,擦過馬上金羌戰士的鐵甲,銀星四濺。一聲嘶啞長吼!黑衣人手腕旋轉,長刀飛掠,只見頭顱帶出三腔噴湧的血,鐵魯達上的三位金羌戰士已成無頭屍首。
馬兒長嘶,又有兩匹黑馬一左一右奔來,速度奇快。馬上戰士俯身各自抓住鐵鏈的一頭,絆馬索飛快移動,接二連三絆倒鐵魯達,馬上戰士未來得及起身,已被利刃削去腦袋。
領兵將軍高舉右手,用金羌話發令。號手騎手再度舉起獸骨製作的號角與戰旗。三枚黑色箭矢刺破雪霧,扎入號手旗手額頭,最後一枚穿過領將手心,仍旋轉著扎入他身後一位戰士心口。
金羌軍隊霎時大亂。領將忍痛大吼:「鐵魯達後撤!」
但鐵魯達之前追擊逃兵,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