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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金英靜靜聽著,良久才應道:「多謝。」

和賀蘭碸回去路上,靳岄心裡想著白雀關的事情,一言不發。賀蘭碸以為是賀蘭金英和他說了些什麼,問道:「莫非大哥不罵我,反倒說你不對?」

靳岄:「……你們兄弟倆在各自心裡究竟都是什麼樣啊?」

他跟賀蘭碸說陳霜所聽所聞,得知大哥認為自己只夠資格做靳岄隨從或馬夫,賀蘭碸點頭大笑,但聽見卓卓一路追尋不得,在雪原上放聲大哭,他沉默了很久。

「解決了這兒的事情之後,我們去找卓卓吧。」靳岄說,「她若是想到大瑀來玩兒,我們就把她帶過來好生照顧。」

賀蘭碸心中難過消去幾分,攬著靳岄的腰:「大哥真的沒跟你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他贊了我一句。」靳岄笑道,「他說,當日在燁臺初見小將軍,實在沒料到你會跟碸兒有這般牽扯,我雖然不習慣也不喜歡,但碸兒中意,我便由他去。現在碸兒有這般本事,結交這麼多朋友,可見你也還算不錯。」

賀蘭碸怒道:「只是不錯?」他低頭吻靳岄,補充說:「你分明是天底下第一好的人。」

兩人小聲說了兩句話,在雪停的深夜裡往家中走去。靳雲英離開封狐城之後,她的家便無人打理。岑煅命人清理乾淨,讓賀蘭碸和靳岄住下。此時路上安靜,只有遙遠的街巷深處偶爾傳來炮仗炸裂之聲,是還留在封狐的小孩兒們趁夜玩鬧。賀蘭碸勾著靳岄手指,看見雲層散淨的天空中有三兩盞天燈。此時風也小了,天燈穩穩往天頂升去,黑夜中彷彿閃動的星辰,與明月同爭此夜光輝。

「前幾日前門賣布的王二娶老婆,說什麼緣定三生。漢人的命也是算定的麼?」賀蘭碸問。

「大瑀人緣定三生,馳望原的人信天神,能算出前後十輩子的命運,還是你們厲害些。」靳岄笑道。

賀蘭碸:「咱們也緣定三生吧。」

靳岄想了想,提醒他:「賀蘭碸,你下一世是鷹,再下一世是魚,我若生生世世都是人,怎麼緣定三生?」

這問題把賀蘭碸難倒了。靳岄見他皺眉苦思,樂得不住晃他的手:「怎麼辦?怎麼辦?」

賀蘭碸一把攥緊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懷中,認真道:「我是鷹,你便捉了我,關在籠子裡。我是魚,你便撈起我,養在池塘裡。我也不要什麼闊大天地了,再不濟,你吃了我也可以。你我骨與骨相連,血與血相融,再有十輩子,我也不能離開你。」

靳岄睜大了黑眼睛,耳中嗡嗡直響。他捏賀蘭碸的臉,十分用力,扯得賀蘭碸微微皺眉。「傻子……」他低笑,胸膛能感受到賀蘭碸左胸臟器跳動的急促頻率。他的高辛邪狼,他的賀蘭碸,袒露心聲時總有股不管不顧、甚至不死不休的執著。靳岄何曾從什麼人口中聽過這些話?他是賀蘭碸唯一的月亮,有一個骨血相融的承諾,在此夜月色中刻入魂魄。

寂靜長街中,他倆發狠地擁抱親吻。貼地而過的風吹捲起積雪,翻滾迷亂。

第二日清晨,還未到起床時刻賀蘭碸便聽見細微動靜。他閉著眼睛攬了攬被中靳岄,忽然又聽見一絲怪聲,像是很輕的笑。

他一下睜大眼睛從床上彈起,先把靳岄護在懷中,隨即咬牙切齒:「嶽蓮樓!!!」

房中小桌旁坐著一個人,一邊喝著冷茶一邊露出壞笑,已經不知在那裡看了多久。

嶽蓮樓向來穿堂入室如入無人之境。他被賀蘭碸趕出臥房,跌進院中積雪裡,乾脆躺在雪中長聲大笑。靳岄匆匆披上狐裘跑到門外拉起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嶽蓮樓指著牆頭,「還有倆人呢。」

順著他手指看去,章漠靜靜背手而立,阮不奇手裡拿個餅子,正在大口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