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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頁

「違逆天道,世所不容。」岑融又說。

靳岄禁不住冷笑。他以為岑融會說些更能打擊自己的話,卻沒想到他會在這個問題上打轉。「我不懼天,亦不害世。天道如何與我何干?世情芸芸,可容天下人喜怒哀樂,何況我與賀蘭碸一段情意?」

你錯得離譜。靳岄心頭掠過一絲恨意與爽冽。他想起離京之前與岑融的最後一面,火把中年輕的皇子惋惜沉痛,遺憾靳岄與自己身份不相容。可這哪裡是身份的問題?

朵樓中沉默片刻,岑融在桌上拿起一封信。靳岄臉色霎時大變:「岑融!」

太后庭衛斥他大膽,岑融笑笑,將那信緩慢拆開,抽出信箋。

「卑鄙無恥!」靳岄咬牙。那是他寫給賀蘭碸並送到兵部的家書。官兵家書全都由兵部統一呈送,他當時不知賀蘭碸根本不在封狐,這信最後落到了岑融手中。

岑融喜歡看靳岄憤怒的表情。憤怒的靳岄、焦慮的靳岄,比親近自己的靳岄更令他感到愉快和爽利。他緩緩展開那封信,一字字地,當著眾人的面念出來。

信很長,起筆寫了家中的瑣事。如小年夜紀春明與瑤二姐到家中與他同過,幾個人圍桌吃著撥霞供,紀春明與陳霜為兔頭如何烹調爭執一夜;如除夕時明夜堂幫眾設局賭博,阮不奇同陳霜上陣後大殺四方,最後是沈燈出面贏走兩人各五十兩銀子之後,賭局才算作罷;又如春風春雨樓的姑娘到明夜堂找嶽蓮樓,不意與沈燈說了幾句話,此後日夜託人給沈燈捎果子送帕子,十分熱鬧。

除夕夜的清蘇裡長燈徹亮,賣燈的小攤販紛紛製作了新燈,仍書「天日昭昭」。小孩在靳府門口堆了好幾個雪獅子,獅子頭頂放著小燈,打更之人路過,便添油助燃。

燕子溪乾涸結冰,梁京的孩子常在冰上玩耍。許久不見賀蘭碸,小孩兒們成群結隊到家裡敲門,問靳岄:綠眼睛的大哥去了何處,什麼時候回來一同打冰陀螺?

內城外城,大街小巷,儘是些無用無益的小事,洋洋灑灑寫了數頁。

唸到最後一張,岑融頓了頓,笑道:「啊,新容,你看看,這都寫了什麼。」

新容拿著信紙細看,卻根本笑不出來。岑融用滿是嘲弄的口吻一字字讀了出來。

「佛曰世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憎怨會,求不得,五陰熾。子望年歲尚輕,已一一遍歷。自家中劇變,吾無根無依,馳望原與君一面,乃子望畢生幸事。縱有災殃,心中藏甘,時時回望,亦不覺苦。

君此去封狐,雖有建功立業之望,亦多難多險。只恨不能以身相伴,與君同擔苦樂。風欺雪虐,萬望珍重。待舊符換新,千里萬裡,定必重逢。

子望一生不信神佛,惟此夜落筆,心中有悟。若佛眼見我,求允一諾:吾心切切,可昭明月;生我死我,與君長隨。」

寫信時靳岄生怕賀蘭碸看不明白,於是落筆細碎簡單,有如面對面與他細細傾訴。賀蘭碸此時被長叉控在地上,無法抬頭去看靳岄,卻把這從未收過的信一字字聽得清楚。他渾身劇痛,無法掙扎動彈,心口卻熱暖澎湃。

岑融盯著信箋上「生我死我」四字,良久才低笑一聲,問:「你們想如何生,又想如何死?」

靳岄心中一凜,知岑融已經起了殺意。「官家方才親口允諾,我若答應你的條件,你便放了賀蘭碸。」靳岄厲聲道,「君為天,臣為下,官家儘管開口,子望絕不推脫。」

賀蘭碸立刻啞聲低吼:「不行!」

岑融還未開口,新容在袖下握住他的手:「官家,子望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我與他姐姐雲英情同姐妹。如今雲英在封狐失蹤,下落不明,順儀姑姑又流落赤燕,靳家只剩子望一個人。他若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你君王量度,罰過了他便罷了。坊間人人都稱子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