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兵丁們齊齊回頭看向賀蘭金英,阿瓦臉上竟浮現一絲看戲的笑容。
賀蘭金英揚聲喊:「下來吧朱夜!把事情好好說清楚,不必這樣做!」
「走狗……」那女子極度憤怒,「叛徒!你不配當高辛人!」
賀蘭金英緊緊抿嘴,把箭搭在弓上,卻沒有高舉。
「城南的大火,是北戎天君哲翁的罪!」女子嘶聲大吼,「北都的百姓,你們個個都要記住,若是沒有哲翁,沒有哲翁當年犯下的錯,今日就不會有這麼多失散流離的北戎人!」
她一把扯落氈帽,滿頭金髮飄然灑落肩背。雪片紛亂,她身姿挺拔,宛若神祗。
阿瓦看賀蘭金英還是沒動手,不禁笑道:「高辛神女不是受了傷麼,怎麼還這麼能說?力氣可真足……賀蘭將軍,你在等什麼?」
話音剛落,城牆上傳來裂破金石一般響亮的說話:「我朱夜是高辛人,我的家鄉是血狼山,高辛族從來安安穩穩在血狼山生活,若不是北戎天君……」
阿瓦臉色一冷,迅速搭弓在手,從箭囊中抽出一枚狼鏑,直指朱夜。
就在他即將鬆開弓弦的前一刻,身側傳來箭矢破空的呼嘯之聲。
一枚普通的木箭,從賀蘭金英手中長弓射出,穿過漫天雪片,徑直刺入朱夜眉心!
神祗的說話斷了。天地頓時為之一靜。
所有人都看著那女子身體搖晃,順著箭勢,後仰跌落城牆。
城南外側矮山上,在看到嶽蓮樓後仰的瞬間,靳岄把屍體推落滄河。
沉重的屍體咚地一響,他藏身於雪叢之中,用彈弓朝屍體身上的血包射去一顆石子。石子擊破囊包,未凝固的血霎時湧了出來。
嶽蓮樓接連幾個鷂子翻身,落地近乎無聲。他抓住那支木箭,像一尾魚一般滑入滄河之中,並順手推了屍體一把。
屍體往下游磕磕絆絆流去,他潛入冰凍的河水之中,運起化春六變,向上遊潛行。
一切都在瞬息間發生。此時城牆上才有人探頭張望。
「掉河裡了!」渾答兒沖得最快,他抓不到朱夜,也要當第一個報出死訊的人,「好大一攤子血!滄河都紅了!」
城中百姓有吃驚的,有悵然的,有左顧右盼的,也有捂臉大哭的。阿瓦扭頭看賀蘭金英,賀蘭金英仍捏著弓,面色怔怔。
「賀蘭將軍出手果斷,箭術非凡,令阿瓦大開眼界。」他頓了頓,扭頭對隨令兵說,「立刻派人到滄河下游找屍體。沒看到屍體,她就不算死。」
滄河上游,賀蘭碸等到了嶽蓮樓。見不是陳霜,嶽蓮樓不禁一愣,很快便意識到出岔子的是誰:「又是阮不奇!」
他額心中央有一處紅點,是被木箭擊中造成的。今日的雪極好地掩護了嶽蓮樓的動作:在賀蘭金英射出木箭之時他便運轉化春六變,以常人根本不可能看清的動作,在箭刺入面板的瞬間折斷了箭桿,並使用內勁,把箭桿吸附在面板之上。在旁人看來,便是箭尖入肉破骨,僅留箭桿在外。
他揉著額頭嘀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既然不肯來,那屍體誰來處理?」
想也知道,陳霜現在被困於北都無法離開,能在片刻間來回上下游的,也只有嶽蓮樓了。
嶽蓮樓一路潛遊,化春六變運轉於全身經脈,他渾身燥熱、血脈鼓動,一上岸便利落脫了全身所有衫褲,赤條條地在賀蘭碸面前換衣服。
賀蘭碸打量他一眼便扭過了頭,嶽蓮樓完全不介意在他面前裸露軀體,頗有幾分自得:「我若是有錢,潘驢鄧小閒便樣樣俱全了。」
賀蘭碸聽不懂,把話帶到便驅馬離開。嶽蓮樓在他身後笑罵:「臉紅什麼?我還沒說完呢!」
他嘴上不正經,但已迅速換好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