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只得回撤。
山坳裡仍稀稀拉拉地落著冰冷的雨滴,月亮又被雲層掩蓋了,看不見一點兒端倪。
賀蘭碸坐在山坳裡生悶氣:「走不到,還怎麼點火。」
他想了想又說:「那是鐵的鹿頭,根本不可能點火!」
靳岄同他坐在一塊兒,此時悄悄從懷中掏出乾糧。兩人在林中分吃幹餅與肉條,低聲說話間,忽然看見前頭有一簇白影子一閃而過。
賀蘭碸鑽進林子,半天后拎出一隻黑眼睛的小兔子。兔子皮毛雪白,爪子尾巴沾了泥,賀蘭碸仔仔細細給它擦乾淨。
「卓卓見到這個肯定高興。」他嘟囔,「也不知卓卓現在怎樣,胖了瘦了,高了矮了。」
「我們出來才幾天啊……」靳岄哭笑不得,「很久就能回去了,陳霜和阮不奇都在家裡,別擔心。」
賀蘭碸沉默片刻才接話:「我想回燁臺。」
他對靳岄說:「對不起,血狼山沒什麼意思,還讓你受了驚嚇。」
靳岄卻搖了搖頭:「血狼山跟火災之後的北都南城一樣,非常有趣。」
這回是賀蘭碸不解:「怎麼說?」
靳岄小時候生活在封狐城,封狐並非富庶之城,只是因貫通大瑀與金羌商路,商賈來往眾多,漸漸才成了氣候。封狐周邊尚有許多小城,城中百姓多以耕種為生,種糧食,種瓜果,應有盡有。
在災年,冬季有雪災,夏季有洪澇,百姓靠天吃飯,異常辛苦。靳岄記得小時候封狐附近有條河流垮了堤,淹沒一大片農田村莊。靳明照不顧軍令,調了一部分西北軍人手去幫忙。靳岄當時五歲上下,等水退之後,靳明照帶他和姐姐去看人們種地。
他至今還記得,兵丁和百姓都在清理農田積水,村頭孩子們吃著手指,圍在一個貨郎身邊。貨郎是封狐城來的,不收錢,逐個給小孩們吹糖人吃。他給靳岄一個小老虎,給姐姐一個小貓兒,又脆又薄又甜。
第二天,來了賣酒、賣米麵的貨郎。
第三天,木匠、泥瓦匠都來了。
「爹爹說,只要人還能喝酒,能笑,能唱歌,有地能種,日子就不會完,土地也不會死。」靳岄說,「只要商道暢通,四海貨物和人能流通,只要商人還在,還有東西可買可賣,總會有希望。南城如此,血狼山如此,我想天底下所有的地方,應該也都如此。」
賀蘭碸聽得半懂不懂,只曉得一件事:「你爹爹懂真多。」
這話勾起靳岄愁緒,他笑了笑:「嗯……我爹特別喜歡你這樣性情的孩子。如果他還在,我一定要跟他介紹你。」
「怎麼介紹?」
「說你是馳望原殺狼的英雄。」靳岄搖頭晃腦,「英勇無匹,救我於危難,為我燒鞭炮,請我吃油餅。」
賀蘭碸登時大笑,不料手一鬆,兔子立刻掙脫,一溜煙地往前跑了。
「哎喲……」靳岄有點兒可惜,他還沒摸到那兔子。
兔子跑得飛快,往山壁上一撞,竟然消失了。
兩人又驚又奇,湊近山壁細細摸索察看。
山壁上果真有一道細小裂痕,自上而下,在地面留有拳頭大的空洞,兔子就是從這兒鑽進去的。
「……這有個洞口!」靳岄大喊,
作者有話要說:
吃糖人兒吧!
第42章 月亮
洞口狹窄,只能容兔子之類的小獸鑽入,兩人挖了半天都沒丟擲可讓人進入的空隙。
但這兒莫名出現了一個洞口,兔子進去之後沒再出來,顯然裡頭尚有空間。兩人都沒打算放棄它,抓耳撓腮片刻,靳岄忽然蹦起來:「我去找工具。」
他跑回鎮子,賀蘭碸仍在用石塊刨挖,連靳岄隨身的劍也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