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碸受不了他們的殷勤,抓起渾答兒手中帕子,疾走幾步跟上阿苦剌。
阿苦剌回頭看他:「膽子不小。」
賀蘭碸很尊敬阿苦剌,回話時不由自主挺直胸膛:「爺爺,你方才砍熊那一下,能不能教我?」
「這有什麼可教的。」阿苦剌跨過一根倒地的粗大樹幹,眾人正循著黑熊奔逃的軌跡深入林間,「找準時機,當機立斷。」
見賀蘭碸失望,阿苦剌又道:「我不用教,你已經學會了。」
賀蘭碸不解。
「你有救朋友於危難的勇氣,這是那一招中最重要的東西。」阿苦剌揉揉他腦袋,被他頭上結的冰稜子刺得手冷,「都則!帽子!」
阿苦剌從都則手裡接過帽子,大手抓起帕子,在賀蘭碸腦袋上胡亂擦了幾下。
賀蘭碸和渾答兒都是一驚:頭髮結了冰稜,若是這樣擦,不止頭髮沒了,半個腦袋都要被冰稜擦破。
但賀蘭碸只覺得阿苦剌的手中有一道源源不絕的熱氣,熱氣烘化了血結的冰稜,血水又立刻被帕子吸走,不過片刻,他頭頂乾淨溫暖,沒了異樣。
阿苦剌把帽子套在他頭上,繼續往前走。都則跟上阿苦剌,小聲道歉,阿苦剌毫不留情面開始訓斥。
落在最後的又是賀蘭碸和渾答兒。賀蘭碸立刻逮著他問:「你真的在白霓不見的那晚上看到她與我大哥去了馳望原?」
「千真萬確。」渾答兒忙答,「那晚上很冷,我縮在馬廄裡陪我的阿魯,誰也看不見我。」
賀蘭碸想了想,又問:「你看見大瑀車隊了?」
渾答兒回憶:「大瑀車隊那時候還在的。我記得他們有兩匹馬崴了蹄子,就在阿魯身邊歇著。」
賀蘭碸:「那馬呢?」
渾答兒:「自然是不見了,第二天,和大瑀車隊還有那女將軍一起,全都消失了。」
他說到這裡,也覺得事情有許多古怪之處,笑著又問:「難道真是你大哥,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馬?」
篝火熊熊燃燒,嶽蓮樓只穿一件外裳,卻絲毫不見冷。他抬手在篝火邊上揮了揮,那篝火頓時燒得愈發熱烈。
「……賀蘭金英回到燁臺之後,一切事情變得不尋常。我的身份,白霓和車隊的消失,我認為全都與他有關。」靳岄坐在篝火旁說。
「有道理。」嶽蓮樓說,「但單憑賀蘭金英,沒本事讓白霓就範。」
靳岄同意嶽蓮樓的說法。
白霓是大瑀第一位女將軍,她不僅善於調兵遣將,單打獨鬥也是一把好手。武林排行榜上常有女俠士威名,白霓也曾位列其中,但因她是朝廷中人,最後不得不除了名。北戎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百夫長,是奈何不了白霓的。
但白霓消失得無聲無息,靳岄緊盯嶽蓮樓。他不敢往最壞的可能去想。
「白霓對忠昭將軍和你,始終忠誠。」嶽蓮樓低聲道,「小將軍,你要學會識人。」
靳岄頓時鬆了一口氣:「……對不住,嶽大俠,我還不能完全相信你。」
風太大了,吹得那篝火晃動欲熄,嶽蓮樓不得不反覆以手拂動火苗,助它燃燒。靳岄看得出他身懷絕世武功,但他年紀這樣輕,江湖中也從未聽過有武藝和容貌都如此卓然之人。
「行了,別叫我大俠,直呼名字就行。再說,你若不信我,便不會坐近我了。」嶽蓮樓笑起來十分和煦溫柔,靳岄覺得他的打扮與行動相當奇特,忍不住老是看他,看罷又不禁臉上發紅。
見他扭捏,嶽蓮樓愈發開心:「小將軍,你不信我,也要信你娘親,對不對?」
他是母親託付的人,靳岄閉了閉眼睛,知道自己身在此時此地,除了相信嶽蓮樓之外,別無他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