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以為封狐城位於列星江南側,但封狐城其實是一個橫跨列星江的大城。
只是因大雪及瘟疫,數十年前北城徹底荒廢,沒了人煙;又因為與主城隔著一條列星江,少人過問,大瑀境內漸漸便只把南城當做封狐主城。
北戎想要江北十二城,其中並不包括封狐。但若不計算城池,而是直接把江北全境都劃歸北戎,其中必定包括那半座荒無人煙的封狐廢城。
封狐城是金羌勢在必得的地方。若金羌得知北戎竟佔據了封狐城一半,這座城池的歸屬一定會引起北戎與金羌的爭執。
嶽蓮樓驚得抓住靳岄肩膀:「你的意思是,在盟約上做手腳?」
「對,大瑀可以在盟約上放一個陷阱。」靳岄斬釘截鐵,「廢城對北戎沒有任何意義,他們也絕不可能知道封狐有一處廢城。北戎需要土地,大瑀給他們比想像中更多的土地,他們不會拒絕。只要北戎和大瑀簽下盟約,划走江北所有疆土,封狐廢城如同埋設的火藥彈,不需太久就會引爆。」
金羌想吞下封狐,掌握大瑀與金羌甚至西北諸國的通商要道,他們決不允許封狐有一半落入他國手中。
而北戎先簽盟約,有天然優勢,加之國力軍力與金羌相當,也絕不會鬆口吐出已經吞入腹中的土地。
嶽蓮樓沉吟許久:「北戎只想要江北十二城,你這法子卻是將列星江以北全部拱手相讓。」
靳岄拳頭攥得死緊,掌心被指甲刺得發疼。這一招對大瑀損傷極大:大瑀主動送上更多的土地,會讓北戎或他國以為它氣數將盡、虛弱不堪,為求片隅安穩,寧肯割肉讓骨。
但只要熬過這一場,大瑀國運尚有緩和之機。
「靳岄懇求嶽大俠和明夜堂,務必將我的話傳回梁京,帶給先生。」靳岄說,「我人微言輕,所想的辦法不一定比朝中諸位大臣更好,這個法子也傳不到朝廷耳中。但先生有滿朝桃李,總有一人能……」
「這倒不必。」嶽蓮樓溫柔地開啟他的手掌,看到掌心的細小傷痕後微微皺眉,「你忘了麼?宮裡有人在找你。」
靳岄:「……此人究竟是誰?」
「他與我們堂主直接聯絡,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嶽蓮樓想了想,「但他地位絕不比你先生的弟子們低。」
靳岄並不覺得喜悅,心頭反而很冷:「這位宮中人,不知是盼我生,還是盼我死。」
沉默片刻,嶽蓮樓握住了靳岄的手。他微微彎腰,筆直注視靳岄的眼睛。方才輕佻的笑意已從他眼中徹底消失,靳岄心中一震:嶽蓮樓仍是一身分辨不出性別的裝束,燦爛耀眼,但他目光冷毅,連說話的腔調也微微生了變化。
「靳岄,你這些話非同小可,嶽蓮樓用項上人頭擔保,一定為你送達。」他低聲道,「若那宮中之人不予理會,我便去找你的先生。若是連你的先生也無法傳遞,我便去找太師,甚至可以直接放在皇帝面前,定要讓他知道你的法子。」
緊握住靳岄的手掌非常溫暖,掌心的刺痛漸漸緩解。
「還要讓他們知道,你活著,靳明照將軍的孩子還活著,哪怕異鄉為奴,仍有滿腔熱血。」嶽蓮樓低低一笑,「靳將軍一生戎馬,碎骨粉身,卻落了個如此難堪的畏戰罵名。嶽蓮樓浪蕩度日,成不了什麼大事,但若能為靳家洗清冤屈,能為大瑀保留一點兒火熱心魂,我萬死不辭。」
靳岄大口喘氣,他忽然有一種想放聲大哭的衝動。這股酸澀與激動很快被他壓抑下去,只有眼裡殘留一絲灼紅的痕跡:「多謝嶽大俠。」
「說多少次了,別叫我大俠……」嶽蓮樓捧著他臉龐,低頭在他額頭親了一口,「我一去一回少說也要一個月時間。陳霜身手好,你不必擔心,他會保護你。」
「……」靳岄被他親得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