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蓮樓看著他:「所以?」
靳岄:「北戎瞄準的是萍洲城為首的江北十二城。」
列星江北有大量北戎族人生活。江北十二城是大瑀國土,但也滲有許多北戎異族風情,兩地通商通婚,來往密切。大瑀朝廷中早有大臣進諫,稱江北十二城民風已易,漢姓減少,十分危險。如今北戎若得到江北十二城,管理起來毫無難度。
「朝廷也不願意再打下去。有北戎又有金羌,大瑀兵力有限,不可能兩端抗敵。」靳岄壓低聲音,「西北邊防軍折損諸多兵力,爹爹戰亡,這些都會動搖軍心。」
嶽蓮樓眼神裡頭一回出現了好奇。眼前的靳岄與第一次相見時那位在雪地裡撲騰的少年截然不同,彷彿脫胎換骨。他問:「你認為朝廷會怎麼做?」
「……割地,求和。」靳岄平靜道,「以列星江為界,重新劃一條北戎與大瑀的邊線。」
他言罷急喘幾聲,竟是心痛如絞。
身在北戎,又是奴隸,靳岄本身獲得的資訊就極其稀少。但與賀蘭金英的寥寥幾次交談,對方都有意無意透露出珍貴資訊,比如北戎軍將竟然能出現在白雀關。
可見北戎與金羌同時發難絕非偶然,兩國為吞下大瑀領土,已然暗暗合盟。
他的家鄉岌岌可危。
他不禁想起與阮不奇逃離燁臺那日所看到的隊伍。虎將軍與賀蘭金英往南去,是去攻打大瑀。而如今北都喜氣洋洋,賀蘭金英與虎將軍又特意接家人到北都住下,顯然是要慶功了。
他搖搖晃晃坐下,面容頹喪。嶽蓮樓手腳又不安分,想去抱他,這次靳岄沒反抗,呆呆蜷在他懷裡。嶽蓮樓用手指梳理他的頭髮,低聲說:「靳岄,聽好了,第一個好訊息是,我們找到了你母親的行蹤。」
靳岄差點跳起來:「她在哪兒!」
「封狐城外的一處驛站有人見過她。」嶽蓮樓道,「順儀帝姬精神尚可,身邊仍跟著原先的靳府隨從。但當時建良英將軍已經抵達封狐城,正在白雀關迎敵,封狐城全城封鎖。她是否進城,如何進城,還在查探。」
靳岄卻已大大鬆了一口氣。得知母親行蹤,是他在這段時日漫長的痛苦中唯一感到真心歡喜的事情。
「第二件好訊息,梁京皇室中,有人正透過江湖手段尋找你。」
「誰?」
「我們不能說。」嶽蓮樓笑道,「在靳明照將軍死訊傳到皇宮之後,這個人就在找你了。」
靳岄回憶自己梁京中認識的人,卻怎麼都想不出可能是誰。但在他看來,皇宮裡的人找他並不算什麼好訊息,他想到家中種種苦難,心頭翻起的絕非懷念,而是憤恨。
嶽蓮樓指指站在一旁的青年:「第三個好訊息,和他有關。他叫陳霜,是明夜堂給你的護衛。你要找準機會讓你的朋友買下他,就像買下阮不奇一樣。」
靳岄對陳霜點點頭以表感激,隨後回頭盯著嶽蓮樓,思忖片刻後問:「你怎麼知道我身邊有一個阮不奇?你還知道她是賀蘭碸買的?」
嶽蓮樓臉上仍帶著笑,但極輕地皺了一下眉。
「自從上次見面,你沒去過燁臺找我,但你對我的行蹤似乎一清二楚,在北都見到我也不覺得驚訝。」靳岄說,「燁臺是不是有你們明夜堂的人?」
嶽蓮樓不語,靳岄又說:「我在梁京已經被監視了十年。嶽蓮樓,我討厭被人時刻盯著的感覺。」
嶽蓮樓把玩著手心裡一雙紅玉耳墜,笑道:「你看你看,小題大作了吧?堂主何必讓我到這雪天雪地的破地方找你呢?以小將軍的敏銳心智,不需要我們幫忙,一定也能保全自己,回到大瑀。」
換作平時,靳岄是聽不懂這些話中潛藏的情緒的。但他在燁臺察言觀色幾個月,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這本領,頓